宴会上的热烈气氛瞬间就因为刘成的话消散了大半。一个太监,还带着人,来干什么?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何文道跟张介,顾伟通。没记错的话,好像之前有圣旨说过,要安排御林军今天送他们三位乞骸骨的老大臣衣锦还乡。昨日皇帝小儿玩了一出自导自演的驾崩戏,怕是忘了这茬,今天不会又想起来了吧?张介顾伟通两人一下就像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之前拍马屁有多热烈,两人心在就有多尴尬。感觉手上端着的酒杯里面装的都不是酒,而是马尿了。志得意满的何文道脸上僵硬一片,但还是强撑着体面,“没事,前日老夫在宫中见过皇帝小儿,若是真派人来送老夫还乡,怕是等不到这个时候。”
要真让御林军‘送’他离京走人,早在皇宫见着的时候就该执行了。没必要等到现在。秦宣放下酒杯,霍然起身,“走,去看看皇帝小儿又耍什么花招。”
众人簇拥着秦宣,一起来到王府前院。一位太监已经等在那里,前院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街上不多不少,正好有两队御林军驻守在门外。何文道看到太监跟御林军的时候再也绷不住,脸上又悲又怒,变换交加,就突出一个交替往复,心如死灰。张介两人更是不堪,已经脸色煞白,快走不动道了。秦宣沉着脸,先发制人,“本王不过是招待些朋友品味珍馐,王公公你带御林军来本王府上是什么意思?”
王爷结交朝臣的事情可大可小。大就是内外勾结,又不臣之心。小就是朋友相聚,欢声饮宴,寄情山水。反正有往日混到的闲散王爷名声做掩护,而且又逢早上皇帝驾崩这件事,再者御史台也多已把握在手心之中。对上明显来意不明的太监跟御林军,秦宣丝毫不惧。王公公不卑不亢见礼,“奴才见过王爷。见过诸位大人。”
“奴才奉命前来宣旨,还请何太保接旨!”
王公公抽出一卷明黄圣旨来,都不给秦宣等人继续开口的机会。圣旨一处,即刻接旨。否则就是乱臣贼子,要杀头的。“老臣何文道,接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何文道满脸悲愤的上前准备迎接圣旨。这怕不是来催促我立刻离京?肯定是了,否则宣旨太监为什要带两队御林军来?针对谁呢!皇帝小儿真是一点空子都不留,半点活路都不给。“何太保多年来主理朝政,劳苦功能高,朕思来想去,还是不忍就此失去何太保,深思熟虑后特此颁旨,着何太保领户部尚书,继续为国效力。”
“这……”何文道先惊后喜复惊,强撑着接旨,“臣领旨谢恩,吾皇隆恩!”
好好的起伏为相成了补位的礼部尚书,还是徐文易原来的官位,何文道喜悦不用被御林军强行送回乡里的同时,腻歪的鼻子都快歪了。但只能先捏着鼻子认下来。不认怎么办?被御林军叉出城去吗?“来呀,送张大人顾大人出城!”
宣召完毕,王公公敷衍的笑脸一收,当即呵令御林军行动。“唯!”
等候在外的御林军也不客气,应诺一声齐步而入,不由分说,夹起张介跟顾伟通就走。两人面对荷枪实弹的御林军,拍马屁时的猖獗狂放半点也不见,唯剩一脸死灰,挣扎都不敢,只拿求助的眼神去看周围同僚跟端王秦宣还有何文道。然而秦宣只是阴着脸,皱眉抿嘴,闷不吭声,怒视御林军将两人拖走。何文道攥着圣旨,从始至终不曾抬头,就像根本不认识两个昔日的左膀右臂一样。一帮之前还热切的同僚,也各个眼神飘忽,视而不见。“打扰王爷雅兴,罪过。不过奴才职责所在,不得不为,望王爷海涵,奴才告退!”
一拱手,王公公对端王等人的低气压视而不见,潇洒一甩袖子转身走了。走的利落的很。“简直欺人太甚!”
目送王公公跟御林军远去,秦宣终于忍不住怒喝。直接从在他府上,当着他的面将人拖走,这是打他的脸!“小人猖狂!本王来日必斩之!”
秦宣老脸上火辣辣的,一身肥肉都气的颤抖起来。“王爷,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何文道苦着脸恨声提醒。“皇帝小儿如此羞辱我等,必然是有备而来,不可不防!”
又是让他补位礼部尚书接班徐文易,又是直接叉走张介两人,这完全就是当他们是空气。再一想,明明已经是过去的事情,结果今天又被翻了出来。这不是蓄意报复反击是什么?就因为今天在朝堂上逼迫皇帝小儿罢朝,这才多久,麻烦就找上门来了。秦宣还是忍不下这口气,“可恨,本王心意难平!”
反手就给我这一大嘴巴子,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的脸往哪里放?连自己的人都护不住,眼睁睁看着被叉出城去,若是毫无表示,就此作罢,日后还有谁来投靠?秦宣恼怒异常。何文道再劝,“王爷,此时还得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是赶紧防止皇帝小儿继续胡作非为,残害忠良啊!”
说起恼火,他不必秦宣小。可他更在乎自己的官位。作为秦宣谋主,何文道可清楚这位王爷的无情。端的是帝王家血脉,用人时礼贤下士,无用时,张介顾伟通就是榜样。秦宣要真拦御林军拦不住吗?何文道不信。“多谢太保提醒,本王险些被气糊涂犯了混。大家先群策群力,说说怎么应对后续的问题吧。”
秦宣脸上怒火一收,肃声定了基调。……端王府一片愁云的时刻,徐文易家里却父慈女孝。“爹,还是你厉害,一出手就打在端王党的七寸上!陛下前日发下的旨意,爹截留下来今天用,原来用意是这样!”
徐婉宁佩服的看着自己爹爹。截留圣旨,伺机而动,胆大心细,突破常规。这才是我徐婉宁一鸣惊人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