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峤到家后，用菜刀切下羊肚菌的根，埋到自家院里对着阳光的地方，往上盖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这样生长环境应该和草舍那儿差不多了吧？　　秦老太太：“峤峤，你捣鼓啥呢？得赶紧做饭，阿谨快回来了。”

“马上做。”

李峤洗干净蘑菇，切成钉，葱切末儿。　　生火做酱。　　秦老太太闻着酱香味坐不住了，放下手里的活上前：“这酱真香，里头黑不秋的东西是啥？”

“蘑菇，刚刚菜地草舍那采的。”

“蘑菇？可别吃中毒了，隔壁你阿婶早年捡蘑菇回家熬汤，吃了浑身抽搐吐白沫儿，幸好那会儿有个城里的大夫来这儿支边救下她。”

秦老太太神色凝重道。　　李峤轻笑：“我摘得绝对没毒，放心吃。”

秦老太太这才打消疑虑。　　李峤熬得差不多了，盛出品尝。　　肉质松软，汁浓鲜美。　　“奶奶，你也尝尝。”

秦老太太用筷子占了一点：“唔，味道真不错。”

“你们家做啥东西，隔老远就能闻着香味了。”

于凤揣着手进屋，身后跟着彭春花。　　两人吃完饭又来了。　　李峤：“草舍摘的蘑菇，加肉熬成蘑菇酱，阿婶，要尝尝吗？”

“别别别。”

于凤慌忙摆手：“你还是自己吃吧，小心中毒了。”

李峤笑而不语，她盛出酱，刷锅加水溜馒头。　　锅边冒出热气时，秦谨迈进院子。　　秦老太太：“回来的真及时啊，将将做好饭。”

秦谨视线落在于凤和彭春花身上，眼神不善道：“你俩在这儿干啥？”

于凤对上他没来由犯结巴：“可，可不是找你奶奶和你媳妇麻烦的，峤峤带我们编织。”

秦谨：“嗯？”

没人教了吗？教她们？　　秦老太太：“别废话，吃饭了。”

秦谨收回目光，洗了手掀开锅盖，戳戳馒头：“熟了。”

他立马找竹筐拿出馒头，又在李峤和秦老太太的位置放好凳子。　　彭春花真想拽冯虎过来看看人家的对象。　　“这是什么东西？闻着一股子肉香。”

秦谨挖了一大勺塞进馒头抹匀，咬一口，眼睛微微睁大，竖起大拇指：“这个好吃，明儿我装两馒头带点这个，中午就不回来了。”

“这个天吃冷的不好，还是回来吃。”

秦老太太叮嘱完秦谨又对李峤道：“峤峤，过来吃饭了。”

李峤：“我再煮些汤。”

“她婶儿，春花，我们先吃饭了啊，你们自便啊。”

秦老太太道。　　“诶，你们吃，不用管我们。”

……　　李峤用剩下的羊肚菌加上门口的小青菜，打上蛋花，再撒上一把葱末儿煮成一锅汤。　　拿碗准备盛时，秦谨上前：“馒头温度刚好，可以吃了，我来盛。这个汤颜色真不错，蘑菇好鲜，我媳妇就是能干。”

李峤扬起唇角，擦了把手坐桌子边，往馒头上抹了酱开吃。　　于凤道：“这蘑菇真能吃吗？前儿下雨，今儿我看打谷场那边出一串一串的。”

李峤差点噎着，一串一串的？“还在吗？”

“不在能跑哪儿？”

李峤倏然间放下馒头，站起来，拎上篮子就往打谷场跑，生怕晚一会就没了。　　于凤后知后觉李峤认识这东西。　　有便宜不占是傻蛋。　　她回家拿篮子。　　李峤到了那儿，果然看到好几丛，长势喜人。　　她马上开始摘。　　于凤回家找到菜篮子赶来一看都被的李峤摘完了。　　她跳脚埋怨道：“你这个丫头的手咋这么快呢？全弄走了，太不厚道了，不是我你能摘到？也不知道给我留点儿。”

李峤无辜道：“你没说摘啊。喏，你想要，乡里乡亲的送你点尝尝鲜。”

于凤刚要伸手。　　“峤峤，赶紧回来吃饭了。”

秦谨的声音传来。　　于凤吓得缩回手，被二流子看到她拿了李峤的东西，不得讹她的钱？　　李峤应声：“马上啊。”

她对于凤道：“阿婶，你拿啊。”

于凤告诉得她，她愿意给。　　“你自己摘的，还是你自己拿着吧。”

李峤耸耸肩，一会要，一会不要的。她四处又找了找，确定没有了，才提着菜篮子回家。　　于凤白跑一趟，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就不告诉李峤了。　　秦谨端着碗站门口：“你怎么会认识这种东西？”

李峤已经想好了理由：“看书上写的，这叫羊肚菌。”

她附耳低声道：“营养价值高，味道鲜美。在城里的饭店肯定卖很贵很贵，一斤起码几十块。”

以前家里经常会买这种东西炖鸡汤排骨汤。　　一小包五六根就要几十块钱。　　秦谨心思一动，马上有了盘算，这种东西他雨后经常会看到，等着扒完河沟便进城打听打听，要是真有几十块一斤，他回来鼓动兄弟们收。　　转手一卖，发了啊。　　他小坐一会走了。　　李峤吃完饭清理羊肚菌，放到簸箕里晒，根部埋进自家院子用土埋着。　　于凤望着铺满簸箕的蘑菇，心疼的无法呼吸，这原来都该是她的才对。　　李峤余光一扫，冲于凤笑道：“阿婶，你下次在哪儿看到这个，你摘来给我，这么多起码有两斤，我能给你三毛钱。”

吃不完可以送人情。　　城里的郇东，好一阵子没联络了。　　得和他联系联系。秦谨局里有过备案，哪儿出大事他就得被拽过去问话。　　上头没个人脉不行。　　于凤一听钱眼睛亮了：“别是哄我吧？”

“哄你我是小狗，几位婶娘们，你们要在哪里看到，捡来我也给你们钱。”

“那敢情好啊。”

“峤峤一嫁来，我一看就知道是个厚道姑娘。”

“可不，长得好看，还是高中生，我早说阿谨娶这孩子有福气的。”

“……”　　大家得了李峤的便宜，一句接一句的夸。　　李峤龇牙笑。　　秦老太太若有所思：“峤峤，这种东西都是烂草烂叶儿长的，吃多了不好，别买，而且三毛钱两斤多贵啊，鸡肉才两毛一斤。”

“又没毒，孩子想吃，你就给吃呗，高中生学习废脑子，得多补补。”

婶娘们说。　　秦老太太念叨个不停：“好吃又不是肉，还不如买老母鸡炖汤。”

李峤暗笑，奶奶真是个人精，这样一说，大家都觉得三毛钱两斤卖得值，也不会想别的了。　　下午两点后，李峤开始收拾书包准备上学。　　整理编织的时候，检查了的婶娘们编的花瓶，于翠英干活很仔细，三个都合格了。　　另外两个婶娘各合格一个。　　彭春花做的不错，编了四个。　　她拿出自己的钱，给几人结了账。　　于凤尝到甜头，对李峤态度更热情，难得夸道：“还是峤峤有出息啊。”

李峤勾勾唇，背着一麻袋的手工花瓶，走一段歇一段。　　秦老太太拿扁担追上她：“峤峤，我跟你一起挑到马路边，你上车就轻松多了。”

“我慢慢走可以的。”

秦老太太：“可不成。”

李峤拗不过，与秦老太太一人挑一头往马路上走。　　她上车后，老太太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