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炼和裴纶逃了。 锦衣卫在街面搜捕了一夜,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东厂。 “陆文昭,你未经上官批许,擅自下令,全城通缉,你当田都督和本镇抚是摆设吗?”
许显纯大声呵斥道。 “老许,这厮若不严惩,以后你该如何管教你的手下啊?”
陆文昭单膝跪地,在他们说完之后,面上神色看似挣扎许久,终于开口道:“北镇抚司百户沈炼,南镇抚司百户裴纶,二人买通郭真,合谋刺杀皇上!”
“幸而未果,沈裴二贼,杀郭真以灭口,欲烧案牍库以灭迹,总旗凌云铠之命案,亦是沈炼所为。卑职有郑掌班口供在手,郑掌班就是遇上前去烧案牍库的沈炼,适才与之交手身亡。”
陆文昭神色悲愤,边走边说,待到快靠近魏忠贤时,他再次拜倒道:“为防二贼出逃,卑职擅自做主,照会五城兵马司,照会顺天府,全城通缉二贼。”
此刻,满城尽是通缉沈炼裴纶的告示。 他说话的时候,坐在椅子上,手里把玩着两颗铁球的魏忠贤,冷冷的看着他。若是陈乐在这里,对于魏忠贤把玩铁球的举动,一定会十分好奇。 不觉得膈应吗? 但郑掌班的流星锤,非做成铜球模样,魏忠贤更是玩一对球,或许这些太监,对球非但不反感,还心生亲近? 魏忠贤冷声道:“陆千户,让你去抓蛤蟆,真是屈才啊。”
“承蒙厂公…” 陆文昭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忠贤打断道:“陆大人说说,两逆贼这一通折腾,都是为了谁啊。”
到了魏忠贤的位子,看事情十分透彻,他看不到沈炼亦或裴纶,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小小的锦衣卫百户,图谋刺杀皇上? 除非他们背后有人。 他们背后一定有人。 “卑,卑职以为…” “路面上的锦衣卫给撤了!”
魏忠贤猛的一拍桌子,气势尽显,若有人觉得他老态龙钟,是没牙的老虎,看到这一幕,大抵会被这位九千岁吓的肝儿颤。 “这事东厂管了,沈炼、裴纶、北斋,我要活的!”
魏忠贤目露凶光,不容置疑道。 瞥见魏忠贤阴鸷的模样,陆文昭缓缓闭上了眼睛,他知道已经彻底失去对这件事的主动权了,只能想办法补救。 出了东厂,他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在确定无人跟踪之后,就来见了信王。魏忠贤先前说撤了路面上的锦衣卫,但许显纯二人都在,此事早就由不得陆文昭做主了,是以他反倒不需要再去多此一举了。 “信王殿下,事情有变…” 接着,陆文昭把这两日的风云变幻,同信王说了一遍。 听了陆文昭的话,信王收在袖中的双拳,指节已攥的发白,面上却极力保持着镇定。 “殿下不必担心,沈裴二人势必还在城中,眼下魏忠贤撤去了路面上的守卫,他们一定会利用这个机会混出城。我早已命丁昆等人,在他们最容易出城的几个路口守着,只消他们一露面,就会有人偷偷跟上他们。”
“只是,北斋这姑娘许久未露面,已不知所踪。我会竭尽全力将其找出来,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先除掉沈炼和裴纶。”
陆文昭跪在地上道。 信王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拜托了,陆大人。”
“殿下放心,卑职一定不负所托。”
…… 明时坊。 郭真死的那间酒楼,这里已被锦衣卫贴了封条,根本无人会靠近,沈炼和裴纶,昨晚就躲在这里。 “路面上的锦衣卫都撤了,沈炼,你说这会不会是个阴谋?”
裴纶在沈炼背后问道。 不是靓仔乐,沈炼也不是姑娘,是以在背后问话,真的只是两人的站位问题,不涉及任何的姿势。 沈炼冷冷道:“就算是阴谋,你难道不走?”
“走,当然要走,你说陆文昭这王八蛋这么做,他图什么?”
裴纶忍不住骂了一句。 他这形同牢骚的一句骂完,却见沈炼怔住了。 陆文昭图什么? 沈炼将这所有的一切串联在一起,尤其是陆文昭昨晚那番话,此处又正好是郭真的死的地方,殷澄喝多了在此说了很多酒话。 缓缓踱步的沈炼忽然停了下来,说道:“我怎么早没想到!”
“哎,你一惊一乍的,我说你想到什么了?”
裴纶问道。 “我知道他们背后的主子是谁了。”
沈炼回头扫了裴纶一眼,开口道:“在这里等着是死,出去恐怕也是死,敢不敢搏一把,找条活路?”
裴纶没好气道:“我说,受伤失血过多,脑子不灵光的人是我,你一点事没有,就算让我跟你去拼命,你总该告诉我这到底怎回事儿吧?”
“来不及了,再拖下去,恐怕连这个办法都行不通。到地方你就清楚了,你去不去?”
沈炼问道。 “我有的选?”
两人到了清风茶楼。 距离茶楼只剩一条街,沈炼按住裴纶道:“你在这里等我,半个时辰我不出来,你就走,不用管我。”
裴纶惊讶道:“里头的人到底是谁?”
沈炼不说话。 “你不说我跟你一起进去。”
裴纶飞快道。北斋不在,这两人的CP感分分钟上来了。 沈炼一字一句道:“如果我没猜错,是信王殿下。”
裴纶:“……” 听他说是信王,裴纶也是聪慧之人,很快就想明白这一切的来龙去脉,他看向沈炼道:“进去之后好好说话,人好歹是个王爷,说点软话,求条活路不丢人。”
“要不你去?”
沈炼说道。 “不不不,这种大场面,你比我合适,我相信你。”
将一句你脸比我僵咽回去的裴纶回道。 沈炼懒得理会他,转身快步向前,进了不远处的清风茶楼。 丁白缨不在,被蒙起眼睛,绑上双手的沈炼,被两名侍卫辗转之后,带到了一处内室。到了地方,沈炼被压着,坐到了地上。 他的眼罩被除了,绳子也松了,待眼睛渐渐适应屋内的光线,沈炼看到不远处的坐榻之上,正盘腿坐着一位年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