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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姓丰田!”
小公子眉头微皱。 许舒笑笑,“姓什么不重要,反正只是个称谓。丰兄,你看不是我不归降,关键是有人不乐意。我还是那句话,你宰了姓凌的,阆玉还你,否则,咱就在这儿耗着。”
“我看你是找死!”
小公子大手一挥,“斋下君,向前!”
一名护卫低声应罢,步履踉跄地跨过黑、紫交界线。 他才踏上紫色石板,整个便急剧膨胀,下一瞬,炸成碎肉。 许舒终于变了脸色。 小公子冷笑。 许舒面色恢复平静,指着地上的残尸道,“钟王孙,你可瞧好了。这便是你当人家门下走狗的下场!”
说罢,他在众人满目惊疑中,阔步退向紫色石板。 所有人都瞪圆了眼睛盯着他,小公子更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许舒长啸一声,高声喊道:“爷爷生在天地间……” 他不记得哪里听过这句词儿,只觉心中一口气,就要吼出来才痛快。 翻来覆去就这一句,吼得钟甄,小公子尽皆面色铁青。 小公子冷笑:“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混账实乃大奸大恶之辈,死到临头,还敢嚣张。”
恶头陀瓮声道:“四层阶梯上,源力更为暴乱,这混账要不了多久,必定爆体而亡。只是可惜了公子的护体阆玉,无法取回。”
小公子眉头紧皱,脸青如铁。 钟甄微微皱眉:“既然阆玉对丰田君如此重要,钟某愿入内取回。”
小公子怔怔盯着钟甄。 钟甄道:“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丰田君看到我和隗明堂合作的诚意。”
小公子道:“若能取回阆玉,以后钟君就是我的朋友。”
“万万不可啊,王孙,四层阶梯太过凶险,若贸然登临,九死一生,公子三思。”
凌天放哑着嗓子劝说。
他心里明镜一般,知道钟甄早决议登临四层,找寻农先生告知他的机缘。 此刻,他站出来阻挠,不过是配合钟甄把这个双簧唱好,让小公子多记些人情。 “凌老不必相劝,不管怎样,是咱们这边出了纰漏,害得丰田君受伤,我便是冒些风险,也不过是偿罪。”钟甄说罢,阔步朝紫色石板行去。 他大步流星,一脚跨入紫色石板,再不回头。 很快,他的身影便被蒙蒙雾气遮掩,消失不见。 才踏入第四层,许舒便浑身难受,立时服下一枚源珠,症状立得缓解。 一路上,消耗五枚源珠后,他彻底适应了四层的源力波动。 再往前行,便轻松起来。 他甚至边走,边翻看起了从小公子处抢来的新版楼寒彻日记。 半个小时不到,许舒便翻完了,不由得感叹,“伤人至深,莫过情字。好好的一个人,便成了怨夫,何苦来哉。”
楼寒彻的新版日记,和旧版相比,写作风格迥异。 如果旧版是《情深深雨濛濛》的话,新版就是《咒怨》。 许舒能从日记中提炼到的主要信息有以下几点: 一,楼寒彻最终在三层楼找到了苏尘画。苏尘画对他不冷不热,始终保持距离。 二,半年后,楼寒彻偶然发现苏尘画爱上了一张画,画中是个白袍中年帅哥,气质出尘,后来得知此人叫卓临风。 三,一年后,楼寒彻第一次和卓临风见面,亲眼目睹卓临风教导苏尘画道术。 楼寒彻暴怒,卓临风退走,从此绝踪。 四,苏尘画自此不再理会楼寒彻,又半年后,彻底消失在第三层。 五,楼寒彻狂暴,日记彻底转入咒怨模式。 誓杀卓临风,终日练剑,剑法大成,在山壁上留下恐怖沟壑。 半年后,楼寒彻勇闯第四层。 日记至此终结。 许舒怎么也不想到,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神仙眷侣般的一对,竟还能上演如此无语三角恋。 “却不知,到四层后,楼寒彻还会不会更新?若遇到了,他该不会对我这种忠实粉丝下黑手吧?”
许舒苦笑摇头,不知觉间,竟已踏上第四层。 他屏息凝神,打算先找个地方,蛰伏一段,探探究竟在说。 岂料,没走出五步,便听一道铁勺摩擦瓷碗般的声音,“想不到,都这会儿了,还有人登临。”
许舒心里咯噔一下。 他隐在暗处,还没发现别人,先被别人给发现了。 他怔了怔,迎着声音来处走去。 绕过一片乱石,东行百米,远远瞧见三道身影,皆盘膝坐地,似在调息。 许舒硬着头皮上前。 敌情不明时,被对方发现,调头就逃,无疑是下策。 这就像在黑暗森林里,两个从未见过的动物初次相遇,刨出扮猪吃虎因素,先露怯的,必被扑杀。 到得十丈左右之地,许舒定住脚,心中叫苦不迭。 虽说,阶序越高,源力越容易失控,在金银岛上越是不易登高。 但许舒还是料定,能登上四层的,必定都是此次金银岛之行的绝顶强者。 当看到鬼面将军的那一刻,许舒心里一片酸麻。 海上初遇隗明堂,他远远见过鬼面将军一面,当时便觉此人不凡。 没想到这家伙如此了得,直接上到第四层,根本没参与隗明堂在金银岛的谋划。 “好在这家伙不知隗明堂在三层的遭遇,不然怕是立即要冲我出手。”
许舒暗暗嘀咕。 “年轻人,我劝你不要多事,调头回去,可保平安。”
难听的声音再度响起。 说话的是三人中的马脸老者,本就丑陋的面容又多出许多麻点,这尊容实在有碍观瞻。 许舒巴不得离开,可他知道绝不能露怯,干脆不理会马脸老者,也盘膝坐了下来。 视线才转到左侧那名壮汉脸上,许舒差点惊得又站起身来。 那壮汉竟是人身鱼面,裸露在宽大布袍外大手,和人类的手极为相似,但仔细观察,还是能发现,他十根指头都生着吸盘状的物事。 在他身边,放着一柄三尖叉。 “这该是传说中的海妖了吧。”
许舒压住心中震撼,平静坐稳。 看不出许舒深浅,马脸老者也不理会他了,用心调息。 而鬼面将军和鱼面大汉,从始至终,没发一言。 一时间,整个场面陷入诡异的宁静,只余风卷草木,哗哗作响。 “这是弄啥呢,比打坐?总得争点什么吧,再耗下去,等传送阵发动,大家各自归家?”
许舒听钟甄和凌天放对话时说过,和园开启满一天,传送阵便会开启。 也就意味着,在这里的时间不多了。 他心情很不好,早知道四层是这德行,说啥也不来,赖在三层打拼一番,弄个一株两株源果、源叶,静等传送阵开启就是了。 坐了将近十分钟,许舒脑海闪过千般念头,想找机会脱身。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墙壁,忽然闪动一阵幽光。 幽光闪过,仿佛去掉了遮掩法阵,墙壁正中现出一个一丈阔,两丈高的石拱门。 石拱门前,设着两尊石刻跪相,一男一女,一左一右。 石像的雕刻技艺明显不过关,但从两尊跪相还是能窥得真人的几分神韵。 男的丰润俊朗,女的温婉柔美。 许舒紧紧盯着两尊石像,心里煮开了锅。 联想到三层石壁上宛若沟壑的剑痕,许舒能轻而易举地辨认出这两尊石像的雕刻手法,和剑痕印记如出一辙。 换言之,两尊石像是出自楼寒彻之手,是他用剑法雕刻出的。 结合日记,这两尊石像的身份,不言而明。 男的必是卓临风,女的当是苏尘画。 虽说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但许舒还是觉得楼寒彻这种搞法,实在上不得台面,大好男儿,如此行径,近乎自辱。 他正揣测暗生,盘膝坐地的三人,全动了。 许舒这才发现,围绕着石拱门,洒落一圈暗色光影。 三人适才所坐位置,皆在暗色光影囊括的边沿地带。 而他所在的位置,距离光影边沿还隔了七八丈。 而光影囊括在内的,还有四根三丈高碗口宽的四根石柱。 每根石柱上,皆绘着图象,年深日久,已然模糊,看不出是何种图腾。 三人同时扑出,冲向的正是石拱门方向。 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战成一团,出手快比闪电,隐隐有气流溢出。 两人似乎在争抢着石拱门内的一件物事,两人遮住许舒视线,他看不真切。 但两人的动静儿,让许舒彻底麻了。 气劲,他看到了气劲。 这是体士阶序五内炼师才有的实力啊。 不是说,阶序越高,越容易失控么?来到这里的压力就越大么? 传这种谣言,是恨我不死? 砰地一声巨响,鱼怪大汉挥舞着三尖叉,疯狂地砸着卓临风的跪相。 每一下都气势绝伦,看威势竟有盖过鬼面将军和马脸老者的迹象。 转瞬,他便拍出百下,自己嘴角,鼻孔都溢出血迹。 那跪相似乎有某种神秘力量笼罩,只洒落些许石粉,完好无缺。 忽地,石拱门处又有光影闪动,屏障再生。 石壁又恢复到了许舒初来时模样。 鱼怪大汉、鬼面将军、马脸老者倏地退回远处,各自盘膝打坐。 许舒暗道,“这才打了多会儿,三人喘得这么厉害,看来此间混乱源力对三人还是有极大压制,还好还好,下次再开打时,我先走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