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看到老爷子跟两个小辈聊得如此开心,可见老爷子是真的喜欢昆元刀。一个夏慕霜回国,已经让夏天阔不安了,如果夏岚在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再被拔高的话,那就更加不妙了。这样想着,夏天阔突然开口了:“夏岚,你这把刀或许真的价值连城,但今天是爷爷过七十大寿的日子,贺寿礼物,向来讲究寓意吉祥,而你却送给了爷爷一把刀,刀乃凶器,寓意不祥之兆,你脑子里究竟是怎么想的?”
此言一出,气氛突然就变了,就连夏鸿韬都收起了笑容,心情变得极差。导致他心情变差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他孙子夏天阔不分场合的讲出了这种不祥之言,二是他也的确开始担心大寿时收下这把刀,有不详之寓意。夏岚的眉头皱了起来:“夏天阔,我只是选了一件爷爷喜欢的礼物而已,是你过分解读了吧。”
“如果你送的礼物象征美好,就不怕人过分解读。”
夏天阔煞有介事的说道,“夏岚,我们的爷爷的确喜欢古董,所以,哪怕是凶器,只要你换个时间送来,我们都无话可说,但今天不行,而你却偏偏选在今天送来这件凶器,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想在这大喜的日子,用凶器来咒爷爷吧?”
一时间,夏鸿韬的脸色愈发难看了。旁人更是全都保持着沉默,不敢在这个时候多说话,生怕触到霉头。就连夏岚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些了,她完全可以跟夏天阔吵一架,但那没有任何作用,吵架解决不了问题。夏岚的确很聪明,但她毕竟还年轻,见识不够多,对古董更是了解甚少。就在这个时候,江寒笑了,而且是哈哈大笑。“太小了。”
江寒发出爽朗豪迈的嘲笑声,“太狭隘了。”
一时间,周围的人都被他的笑声整蒙了。还是夏鸿韬比较有定力,所以他率先反应过来,并开口问道:“江先生,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孙子眼界太小,心胸太狭隘,明明身为一个男人,在看到昆元刀时,想到的却只是‘凶器’二字。”
江寒笑着说道。“江寒,你骂谁呢?”
夏天阔指着江寒,质问道。“你给我闭嘴。”
夏鸿韬扭头呵斥了一声,并重新看向江寒,说道,“老夫想请教一下,江先生对这把刀,有何高见?”
“此乃将帅之刀,是只有统兵大将才有资格佩戴的宝刀,我们在见到它时,难道不应该在第一时间联想到宽大的胸怀和高远的志向吗?它代表的,是一名将军挥斥方遒的气魄,是指点江山的雄心,是勇往直前的志向,是保家卫国的忠勇……”江寒傲然一笑,并在之后缓缓摇头,“面对这样一把刀,有人却只把它当成凶器来看待,我难道不应该发笑吗?”
“江先生一席话,令老夫茅塞顿开啊,你说的没错,这把刀仅论寓意,也是当之无愧的绝佳寿礼,我那无知孙儿,眼界的确太小了。”
夏鸿韬说完,还不免扭头瞪了夏天阔一眼。这个眼神让夏天阔心惊胆战,再也不敢多言。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女子声音传来:“老爷子,你似乎变得通情达理了很多呢,至少学会听别人解释了。”
夏鸿韬扭头看了过去,只见那是一名穿着礼服,背对着此处的优雅女子。其实夏鸿韬早就注意到对方了,而且还感觉有点亲切,但对方一直没有转过身来,所以,他认不出对方,之前也没有太在意。“小姐,请问你是?”
夏鸿韬疑惑的问道。“真让人寒心啊。”
夏慕霜放下酒杯,转过身来,并露出了一抹笑意,“爸,你竟然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认识了。”
当啷一声……昆元刀脱手而落,夏鸿韬禁不住颤抖了起来,纵使他早已饱经风霜,见惯了大风大浪,这一刻还是失态了,在他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中,正有滴滴水光闪耀着。“慕霜,是慕霜吗?我的女儿……”夏鸿韬伸出双手,并向前迈了一步,可是,想起往事,他又将脚步收了回来,并立于原地,一直踌躇不安。见他这般模样,如同一个老小孩般紧张、无助、孤立无援、满脸愧疚。纵使他曾经有千般错,纵使夏慕霜再如何怨他,这一刻也不忍心再怨了。那毕竟是生她养她的父亲啊。“爸。”
夏慕霜快步走过去,紧紧地抱住了夏鸿韬,“我回来了。”
夏鸿韬愣住了,一滴浊泪顺着脸颊滑落。只见他那双僵在空中的手终于动了动,轻轻地拍着女儿的后背:“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两人都没有再提及往日的矛盾。松开怀抱之后,夏慕霜弯腰捡起了昆元刀,并重新送回老爷子手里。之后,她又跟夏博海等人依次打了个招呼。对此,有人惊讶,有人担忧,有人欢喜有人愁。总之,这一天对夏家众人而言,是五味杂陈的一天。夏鸿韬将招呼客人的任务交给了儿孙,自己则全身心的陪着女儿聊天,什么七十大寿,什么交际圈,什么贺礼,都已经不重要了,女儿才是最重要的,这是上天送给他最好的礼物。十几年未见,夏鸿韬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这个时候,就算是曾经最被他喜欢的二儿子夏博海都被晾在了一旁,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一旁,龙小玲突然拿出手机看了看,并说道:“江寒,夏岚,我爸叫我过去一趟,回头见。”
“回头见。”
夏岚笑着说道,“小玲,之前谢谢你帮我说话。”
“不客气,你是江寒的朋友嘛,那自然也是我的朋友。”
龙小玲笑着摆了摆手,然后就小跑着离开了。看着她的背影,夏岚若有所思:“小玲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江寒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连我都还没有这样说过呢。”
“龙小玲说的话,不用太当真。”
江寒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