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见叶枫不收银子,只得姗姗收回。心中更是佩服叶枫气节:‘世人都说叶都头刚毅正直,今日便是谢礼也不曾收分毫,当真是有气节的人。只是我这心里愧疚,欠下这般大恩如何得报?’二人在这房中长谈,越聊越起劲,只今日便要多一个知己朋友了。而那几个女子也早早上了楼去,不参与男人之间言语。“叶都头,在下从进屋开始,这房中便似有麝檀之香,而尊夫人身上也有浓香,未知是何物?”
叶枫给他一个瓶子,笑道:“我夫人身上的香味便是这个香水,此物能驱蚊止痒,清热解毒之效。而那檀木的香味,便是那香炉中自制的蚊香,其也有驱蚊之效。”
“香水蚊香?倒是未曾听闻过!”
林陌毕竟是个商人,只是将这瓶子打开闻了一下,又将香水倒出一点抹在手上,立时便如获至宝一般:“世间竟有此等奇物?若当真有卖,纵白银十两,只怕也求之不得。”
他这话倒是引起了叶枫的注意,要知道这东西白银十两一瓶,而整个大宋仅自己一人会做,那可就是完完全全的垄断了!彼时财富还不是蹭蹭往上过去?林陌大喜:“林某此生不敢说走遍天下,但这宋、夏、辽三国地界可都走过不少。便是那海外世界,上至东瀛,下至大食可都曾去过,见过的宝物甚多,但唯独未见过此物,不知都头从何处得来?”
叶枫一笑,一开始自己还以为林陌只是一个普通的挑货郎,却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去过这些地方?看来这人只怕不是寻常商人,身家也绝非自己想象,真后悔没收了他二十两银子。他道:“这是祖传的手艺,方今天下能制此物者,唯我一人!”
一听到这,林陌喜不胜收:“若是都头不介意的话,林某愿乞得此二物配方,彼时挣来的银钱都头都头分七成,在下三成,如何?且林某虽是行商,但在汴京城外还有作坊两处,家中也有些银钱使唤,短时间内卖出来不成问题。”
“你要想学我教你便是了,若是想要卖何须七三分成?每月收益,我只需两成便是。”
叶枫爽朗一笑,讲真的这个东西对他而言还没有什么价值,能制作出来这个东西他就能够制作出其他东西。两成利润当是收点费用罢了,更何况他的志向可不是成为什么大商人。“二成不可!”
林陌急忙道:“如此,这般吧。林某出资单独做此事,挣来的银钱与都头五五分成,彼时也不需都头操心,林某一人打理便是了。”
“好了!”
叶枫抬手,道:“莫说这五成,既然有心要做的话,我四成你六成便是了。”
“好!”
林陌也不再推迟。此间事了,叶枫与林陌也开始畅谈起来。期间叶枫不断套话,林陌倒是敞开心扉。原来这林陌早年在杭州混迹于市舶之中,在那船上做过水手,后来也跟随海商倒腾些货物,最后因为海船风险太高,方才将生意转移到了南北倒腾。而这林陌虽然干着行商的事儿,但手上的产业可不小,在汴京城更是有着自己的店面,几乎每一个州都有长久合作的商行,生意倒也还过得去。穷不走水,富不涉淫。这是林陌说的话,叶枫却将他记在了心上。他这人不虚伪,这是自己对他的评估。他也很相信自己的眼光,一个特工看人不需要太多的时间来相处,几件事儿,几句话便可了解。这二人交谈之间,林陌没说自己在海外一处的见闻,叶枫总能将此处的风土人情,盛产之物说得一清二楚,直让林陌怀疑自己的海商生涯是不是白做了?无论是东瀛还是一路南下的大洋,叶枫说起来那是头头是道,直把面前的林陌唬的一愣一愣的。“都头难道早年去过这些地方?”
林陌终究忍不住了,开口问道。叶枫却是笑着摇头,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这些东西书上都有,平时多看看便是。再说了咱是干什么的?这汴京城里的番商可不比那杭州少,咱们耳闻目染也得有些吧?只不过比不上你们亲自去过的人,我也想有朝一日能够驰骋于大海之上,看那海天一色,楼船破浪。”
“都头当真是能人,在下佩服万分佩服!”
林陌抬手,道:“我这辈子没这么感激过人,都头是一个。没有把谁看得比自己更重要,救我命的都头是一个。没有这么佩服过谁,都头也是一个。在下有个不情之请,还望都头无论如何也要答应!”
“说!”
叶枫到了兴头上,当下许道。“都头豪爽,视钱财如粪土,有名士之高风亮节,我不敢高攀。都头此番授我秘方,虽在下比都头年长几岁,但愿以师事都头,还请都头首肯!”
林陌很真诚,他说着便要起身下拜。叶枫却是一手将他抓住:“你比我年长,叫我一声师父只怕是晓得的人都要耻笑你我。既然咱们一见如故,何必自降身份?你若是不嫌弃,可与我义结金兰,做一个此生此世互相扶持的兄弟。”
“可都头……”林陌虽是商人,往日里也能巧舌如簧,只是在这叶枫面前却好似舌头打了结,感动的说不出话来。“行了,你要觉得可以那咱们择日不如撞日!你要是觉得不行,权当我没说!”
“可以可以!”
林陌急忙答应:“哪里不可以?倒是在下高攀都头了!”
这林陌也是真性情,当下便自报了生辰,却比叶枫年长五岁。叶枫也唤来楼上三人,将这房中布置一番,又去街头未打样的酒楼点了些酒菜来,二人便在这房中设下了坛,准备义结金兰。只当是叶枫要叫他一声哥哥的时候,这林陌却是抢先道:“哪敢在都头面前自称哥哥,虽虚长几岁,但愿与都头做个贤弟便是。”
“你说你们!”
萱萱也是行走过江湖的人,当下便道:“不是我说你们,人家八拜之交可都是要沐浴斋戒,选好了良辰吉日等等,你们却这般草率?”
“大姐不知,我这人不太重视这些形式。真正的义气便是摘草为香的,也能同生共死。反倒是隆重其事的,却反目成仇。人,意气相投,心中当真存了这个兄弟,又岂会在乎这点形式?”
“哥哥说的是!”
林陌急忙附和。二人倒是叫萱萱好生来气,李婉儿也急忙劝解。“且住了,你与我年长五岁,当是我叫你哥哥才是!”
“诶!”
林陌却道:“你若是这般说便错了,年龄只是一个道理。这人结为异姓兄弟,排论的是德性,是才华,是能力,是胸怀,更讲仁心!若论这几样,我那样比的你分毫?却让我站着年龄的便宜,做了这么一个哥哥,到叫我好生难受,将来只怕寝食难安!”
“我当也是!”
李婉儿道:“先前奴家也爱看些书,晓些事理。人论德性仁义,不论年长与否。”
“本来就是嘛!”
萱萱自然也是向着自家妹夫说话:“且说那山东呼保义,那山东江湖里比他年长的人多了去了,哪个见着他不叫一声押司哥哥?”
‘我去……又来……’叶枫心里都快哭了,我特么感情是穿越到了水浒是吧?咋的不给我一个好来头?就算是梁山脚下的老百姓也好啊?偏偏让我离那梁山十万八千里,还在这探事司过日子?最终,在这众人的劝解之下,叶枫算是勉强答应了当哥哥的要求。二人焚了拜帖,祭拜了天地,盟了誓,喝了歃血为盟的酒,自此便成了异姓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