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大殿却是灯火辉煌,伴随着礼乐声响起,岁宴便算是开始了。江初月和沈安平步入大殿之中便再次分开。沈安平在今日诸人中虽然算不得身份尊贵,但是因为陪伴长平公主的关系,便紧挨着长平公主而坐也是上席。江初月的位置在沈安平的斜对面,她刚一坐下,就看见距离不远的薛玉瑶。白天的仪式人多,江初月也没有机会注意到什么人来了什么人没来,现下才发现,她竟然也来了。太后最近身体不适,头痛症时有发作,听说都是薛玉瑶侍奉在侧。说起来薛玉瑶倒是心思沉稳,上次除夕夜宴,她当众被萧景行拒婚,一度成为众人笑柄。可如今依旧可以大大方方的出现在众人面前,甚至因为太后的关系,也无一人敢轻视于她。看见江初月,薛玉瑶微微侧目,不过很快便又和旁边的女眷攀谈起来。江初月的正对面便是诸位皇子,上次除夕的时候来的不多,今日却是整整齐齐的全都坐在了这里,怕也全都是有备而来。为的就是这位西楚公主,以及她身后的西楚的支持。萧谨元坐在靠后的位置,虽然他现在十分落寞,可是在诸位皇子中依旧是最风姿绰约的存在。再加上宁家的关系,不少女眷都朝着他看去。但是说起来也奇怪,萧谨元如今也是到了婚配的年纪,他如此想攀高,寻一贵女迎娶岂不是更好,为何会迟迟没有动静?还是说……就在这时,萧景行走了过来。他行走之处,便是所有人目光的焦点,挺拔的鼻梁完美的轮廓,眸光一转,更是说不出的风华。只可惜这样的风流人物,已然有了王妃,在场的其他人似乎连幻想的资格也没有。“刚刚去哪了?”
萧景行一坐下便对江初月问道。“见殿下在忙,就同安平郡主在御花园逛了逛。”
江初月莞尔,正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偶遇独孤夜和独孤映雪之事。目光尽头,独孤夜和独孤映雪也并肩步入大殿当中。独孤夜俊朗十足,跟在一旁的独孤映雪就更是美艳。刚刚典礼上众人离得远,看的并不算真切,如今共坐一室,这些个皇子的目光几乎一刻也没有从独孤映雪的身上离开过。独孤映雪微微扬起下巴,样子高傲十足,就好像是高不可攀的凌霄花一般。而她的目光始终落在对面江初月的身上。等周武帝和宁贵妃就坐,岁宴便算是正式开始了。西楚使臣到来,北周自然是要彰显大国风范,大殿的布置从里到外无不讲究。再看看宁贵妃脸上的笑容,江初月就知道出自她的手笔。因为赈灾的事情,宁家十分失意,尤其是宁贵妃,或多或少恩宠受到了影响,有如此表现的机会,她自然是力尽所能。安排的歌舞也是一个接一个,琳琅满目令人目不暇接,美酒,美人,筹光交错,给人一种说不出的太平盛世的感觉。谁又能看得出如今的北周才刚刚经历过灾情,边境时长有战火发生,而西楚的百姓更是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只会觉得岁月静好,一番太平盛世。酒过三巡,正是众人兴致高昂的时候,独孤夜却突然开了口。“本皇子在西楚就曾经听过齐王殿下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伴随着话音一落,在场众人的目光便落在萧景行的身上。“九皇子好眼光,朕的这位皇弟,无论样貌还是才能,在整个九州都是一等一的出挑,不过说起来九皇子的名号在九州也是响当当。”
周武帝摸了摸胡须大笑着。独孤夜亦是点点头,忽然话锋一转。“依本皇子看,若是陛下诸位皇子中有人能及齐王殿下一半,怕是这北周的江山定能长青永固啊。”
说完,大殿彻底安静了下来。独孤夜这是什么意思?若刚刚独孤夜的话是恭维,那么现在这番话就完全变了个味道。尤其是诸位皇子,目光嫉妒的快要喷出火来。这天下是萧家的天下,他们又是皇子,那么这天下以后就是他们的。凭什么萧景行一个王爷,身份地位在他们之上,连西楚使臣来了,话里话外也只知道齐王。甚至刚刚这话,分明是说他们连萧景行的一半都比不上。一句话,让萧景行在诸位皇子面前彻底沦为众矢之的。江初月的眼中亦是放着冷光,这独孤夜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他深知北周如今储位争斗十分激烈,便直接挑起战火来。而独孤夜本人却是拿着酒杯,饶有兴致的欣赏着这些个皇子的表情。一帮蠢货。就在场面一度陷入尴尬之中的时候,萧景行却忽然勾了勾嘴角。“只可惜北周不是西楚,却无半分本王用武之地,就能确保江山百年无忧了。”
一句话,让自己全身而退。没有妄自菲薄,不过是四两拨千斤。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都在说周武帝治国有方,北周上下安居乐业,连有治世之才的人也无半分用武之地,不是太平盛世又是什么?也就只有西楚,才需要广纳有才之仕,才能使其在夹缝中得以生存。话落,周武帝便哈哈大笑起来。其他人亦是笑了起来。江初月松了一口气,齐王果然是齐王,独孤夜对萧景行出手怕是找错人了。这一会,独孤夜的脸色反而难看起来,萧景行的话看似在说北周的强大,实则也在说西楚的弱小。关乎国家的名声,如何能忍?独孤映雪看看独孤夜,眼中泛起冷笑,就算是她嘲讽于独孤夜的不自量力。但是关乎西楚,也就关系到她的颜面,她也必须维护才行。忽然,独孤映雪站起身来,微微欠了欠身,脸上勾起绝美的笑容,目光更是直逼对面而来。“齐王威名遍天下,本公主仰慕许久,听闻齐王已经大婚,就是不知道这齐王妃是不是也如齐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