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在南里一代自是人中龙凤一般的人物,今年郡试开科必也有高中之机会,他日前途自是无量。琴房赛事稍稍有些复杂,也未能立马决出头魁,况且各种乐器齐致,一时难以分辨。而且郑知府兴趣不大,此时便心猿意马的到了棋房,自是奔着自家那位门客棋师,周旭而去了。几位大员连同郑知府以及蔡博皆立在了周旭身后,周旭知是自家大人已到,不觉多了几分信心。自然是与姜贺,王柯决胜的信心,眼前此盘想必无需付出几许精力便能制胜。同样想法自然还有郑知府,对于自家门客棋师周旭的棋力自是信心满满,眼前这位少年能杀到此轮,也实属不易了,可惜遇到了自家的门客棋师。郑知府心中暗想。但是此时陶杰与身后那位刚被李流苏挫败的棋道老师却莫名的觉得李流苏能胜此盘,因为他们败了,而且败的很彻底。麒麟子与周旭前二十子皆是落子极快,周旭虽然未将眼前这位少年放在眼中,但是对于对弈却丝毫未放松一丝警惕,仍是全心投入,此乃是对棋道之尊重,非敬重眼前这位对手。渐而周旭开始便会停顿几息,思索落子,而李流苏则未停留过片刻,神情却是全神贯注,眉头紧锁,一副不解之样,本也应停顿思索才对。不过谁会想到落子之人乃另有其兽。李流苏只是一边在心中与麒麟子沟通着纵横坐标,一边要思索此子落下为何意而已,故而便有眉头紧锁之态了。李流苏不像先前这般只顾落子,不假思索,当了这些日的落棋手,对于对弈之事,也起了几分兴趣,故而麒麟子每每落一子都需思考其中用意。只是麒麟子落子极快,往往未能思考明白其用意,便又落了第二子。又下了数十子,两人皆是各有交错,只是优劣未能看出,不过周旭停顿思索的时间已是愈发延长。而麒麟子仍是快,稳,准。又下了数十子,周旭竟然已有些首尾不能兼顾之势。而郑知府则重新打量起了眼前这位少年,能让周旭对弈的如此艰难,棋力也定在自己之上了,只是这少年如此年纪,便有次造诣,也不知师承何人。又下了数十子,周旭竟隐有败势显现,只得另劈空目之处,希望挽回败势,麒麟子却也不再逼杀,而是又再空目处与之厮杀。又是落下几十子,周旭又处了下风。此时周旭有些惊讶,眼前这少年似乎是个怪物,速度如此之快,却每每能落到精妙之处,不管自己如何变子,仿佛皆在这少年掌控之中。周旭有些不甘心,他还未遇到自己想要对弈的对手,他还未拿到此次头魁,况且郑大人就在身后报以希望。但是黑白对弈之事,本就残酷无道,犹如阵前厮杀一般。败势一显,便犹如江河日下,再难力挽狂澜。麒麟子首尾相连,各线交错,大局已定,将周旭切为三处,分而围之,只是时间问题,便能取胜。到了此刻,就连李流苏都知晓如何收尾,何况郑知府。只是他与周旭一样,都似乎有些难以相信就这样挫败了。周旭心中本想过败给姜贺,亦或是王柯。但从未想过会败给眼前这名少年。周旭再难落下一子,因为子落何处皆是徒劳无功,败局已定。“在下输了。”
周旭缓缓放下黑子。死死盯着棋盘。方才还有雄鹰俯瞰蝼蚁之姿,此刻自己仿佛便是蝼蚁一般。他有些不容置信,这些棋子是眼前这位少年所落。就这样败了?有此疑问的还有郑知府,就这样败了?郑知府再次审视起这位平淡无奇的少年。“敢问这位小友高姓大名。”
周旭牢牢记住了此盘的所有步骤,自然也想记住这位让他输的如此难堪的少年。“泽城叶府棋师,李流苏。”
陶杰替李流苏回答了此问题,此时竟还带着丝丝自豪之语调。毕竟他陶杰是场间第一位败给李流苏的人,他不知为何,有些自豪,可能在这里他与李流苏相识最早。那棋道老师与陶杰对视一眼,两人皆是笃定李流苏必是此赛事的头魁,那么这样他们输的也不冤,也不难堪了,输给头魁有何难堪的。若是赌注中有李流苏的大名,他们自然会买个几百两。第四轮只剩下十四人,姜贺与王柯依然是场间的热门。他们两人倒是没有被抽到一组,李流苏却与王柯抽到了一组,七组对弈之局,自然仍是观摩他二人的人数最多。此时已是围了好几层。大多数人还是对于李流苏报以同情,因为他运气不好,抽到了与王柯对决。王柯乃是南里大族王家的子弟,也是两年前考取的儒子,在南里棋坛上唯一能与姜贺所媲美之人。但姜贺已有五十余岁,而王柯却只是个二十余岁的青年。日后不管是仕途上,还是棋道上,都是大有前途的。。与周旭一样,王柯也未将李流苏放在眼中。今日之赛,能入他眼的唯独姜贺一人而已。不光是他这般想,场间之人多半有此想法,今日便是想看看姜贺与王柯巅峰一战,决出今年的南里棋坛第一人。此时,那些参加完书赛与画赛的大部分才子佳人以及陪同来的先生已来到了棋房,因为每每棋赛最为刺激,而画房赛事也毫无悬念,蔡文定夺了头魁,就等稍后四房头魁皆有得者,便在方才那个大厅宣读,再有蔡府所说的厚礼相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