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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三日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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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睁圆了眸子,对方什么时候靠近我的,我尽然一点都没察觉,好强的鬼气,这是一个刚死之人能拥有的力量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任由那只冰冷的手在我脖颈上移动,强忍住内心的恐惧,我劝慰道:“王富贵,缝尸入棺,入幽冥,来世再为人,这才是你该有的正道!”

“正道?”

身后的家伙哈哈大笑起来,“杀人偿命,这才是正道!挡我者,都得死!”

话音落下,劲风袭来,我侧身闪过,两指扣向对方的手腕,不曾想对方速度极快,就在我蹭到袖子边缘时,他用力拂袖而过,身子飘到凉棚下,破棺旁。王富贵双手垂在身旁,阴暗中他的脸泛着青白色,睁着黑瞳一瞬不瞬盯着我。他是我亲手缝制的,整个过程中绝无有半点差池,每一步都是按着赵家的规矩来,最后的定尸咒也是下了双咒,他绝没可能挣脱束缚的。我脑子乱成了一片,一具本该入定的尸身此刻真正切切的站在面前,这种震撼无意言表。以肉眼可见的怨气不断从王富贵身上散出,戾气因他的怨念不断暴涨,那些四处流窜的黑雾牢牢缠在他身侧,他就像是从炼狱爬出来的厉魔,叫人从骨子里感到畏惧。我张开双手,暗中释放出体内自带的阴气,一层层去搜索院里的气息,在眼前的王富贵太不对劲了,他体内的魂魄绝不是我知道那个王老头,他是谁?在我们离开王家大院后,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是谁打开定尸咒的?失神之际,空气中的湿度似乎在凝结,温度瞬间降低了好几度,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十指已经发出僵直的信号,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着,我一把扣住自己的手腕,瞪大眸子。无形中一股强大的气息卷在黑雾中,从四面八方袭来。无数冤魂从黑雾中冲出,它们象无头苍蝇般穿过我身体,消失在我身后,每一缕魂魄在穿过我身体的瞬间,它们生死的瞬间都会在我脑海中浮现,浓烈的怨念化为戾气,直逼我的心魄。该死!感受到心魄在无形压迫下,逐渐崩塌时,我怒喝了声,费劲全力收回释放出去的阴气,及时护住了心魄,与此同时,我也因为这股强大的冲击力被反弹出去,后背撞在了院墙上,摔在了地上。翻身而起,五脏六腑沉受不住阴气的反噬之力,一口浓血随即喷射而出。血珠子,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嗞的一声冒气青烟,瞬间化为乌有。我不断吸气着,周遭的声音仿佛离得我很远很远,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眼底一片血色,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嗡嗡叫着,气血沸腾,一股灼热之气在体内燃烧,痛苦的想死。“不自量力!”

鬼气缠身的王富贵鄙夷的喝了声朝我走来,每走一步,大地震颤,地面焦黑,他的尸身在鬼气中暴涨,整个身躯扩大好几倍。只见它抬起一只手,巨大的手掌如泰山压顶般朝我挤压过来,逼迫着我双膝跪地。我咬牙支撑着王富贵魂力的压迫,“你不是王富贵,你究竟是谁?为何占据它的尸身,你有何目的?”

说出最后一个字时,我近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将力量汇聚到双臂上,在头顶的压迫下,猛地大喝了声,再度释放出体内的阴气。火红的光芒从头顶爆开,形成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向被黑雾团聚的戾气,轰隆隆的声响源源不断的环绕在四周,尖锐的叫声回荡在半空中,隐匿在黑雾中的冤魂在火光的冲击下灰飞烟灭。红光散去,我无力的倒在地上,望着重新聚拢的黑雾,忍不住自嘲的笑了两声。从小便知自己与旁人不同,鬼胎出生的我阴气傍体,没啥人味,族人背地里喊我阴人,若非心魄上还有一丝火种般的热度,我跟死人没啥差别。体内的阴气成为了我最大的护体,跟着三叔四处闯荡,从未失手过,即便遇到再强的对手,也能靠着一身阴气化险为夷,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命比谁都硬,而现在,让我引以为傲的特殊特质在对手面前,被击打的溃不成军,哈哈,当真是自不量力。王富贵从黑雾中走出,他庞大的身体站在我面前,冷冷的俯视着我,在与它对视下,内心深处的恐惧被无限放大。突然,它伸出一根手指,戳向我心魄。“唔!”

我闷哼了声,拱起身体,连着喷出几口鲜血,差点没就此晕死过去。王富贵发出疑惑声,他压在我心魄上的手指震动了下,好像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在阻止它窥觊时,它冷哼了声,更大的力量从它指尖传来,不断向着心魄深处施压。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破裂了,无法呼吸的窒息让我痛不欲生,就在我觉得自己快死的时候,王富贵突然收手,他无比惊异的盯着我的胸口,半饷轻蔑的笑了声,“心魄,九幽之冥,护魂心灯,哈哈,哈哈哈。”

什么?我茫然的注视着王富贵,它张狂的大笑起来,笑声过后,它阴冷的盯着我,黑瞳下没人知道它在想什么。半饷过后,它诡异笑了两声,“赵玄陌,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我给你个机会。三日内,你若能将王富贵尸身收敛入馆,我便放了他的魂魄及这全身上下47口人命。”

话音一顿,狂风四起,将我吹向院外,“记住,事不成定,我便每隔一个时辰送一人祭棺。”

说罢,滚滚黑雾将王富贵裹了起来,收进了破棺中。此时,天边亮起白肚,一声鸡鸣响起,破棺震颤起来,它身下大地开裂,黑土外翻,将整个破棺拖入地下。不可以。我捂着心口扑了上去,还有很多事没有搞清楚,它不能就这么带着王富贵的尸身离开。我像了疯了一般挖着黑土,试图将破棺挖出来,然而翻起的土层下什么都没有,挖了半天也仅是挖出更多的黑土。咚,咚。神婆拄着拐杖走到我身后,将因果红线丢在我面前,她是如何挣脱我的束缚,我已经没心思知道,盯着破棺消失的地方沉默不语。“我提醒过你,破坏祭棺礼,惹怒大神仙,放出煞神,厄运会降临到你和你族人的头上,你身边的人会一个个为你而死,你终将成为孤煞星鬼,遁入地狱永不超生!”

神婆的话一直在我耳边响起,等我回过神时,她已经消失在村道上,我站在王家大院的门前,回头看向凉棚,破棺入土,黑雾散去,喜丧鬼童站立在黑土之上冲我作揖。当他们抬起头的刹那,嘴角折向耳根,眼尾上吊,苍白的脸上多了三颗血泪。三日约,人祭棺,一曰日,成。喜丧鬼童的哭笑声渐渐散去,王家大院的门,当着我的面重重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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