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周末，索性最后一门考完，就直接宣布放学了。黎漫漫负责监考初一三班的考场，收好卷子后就急匆匆回办公室，从抽屉里把塑料袋子拿出来，直奔旁边的小学。小学的期中考试要比初中早几天，根据她打探来的消息，今天正好是出成绩的日子。两套秋装早已经做好了，但黎漫漫一直没有送过去，她要是无缘无故就送衣服，料想陈娇百分之九十以上不会要。这才想出了一个考了好成绩当奖励的办法。“陈娇。”

老远，黎漫漫就看到了被一众小姑娘簇拥在中间的陈娇，忙抬手喊了她一声。“娇娇，黎老师又来看你了。”

陈娇朝黎漫漫跑过来，“黎老师，您怎么来了？”

“呶！”

黎漫漫把塑料袋给递过去。陈娇一时间没接，只好奇问道：“黎老师，这是什么啊？”

塑料袋是黑色的，又扎得结结实实，她看不见里面有什么，自然不敢要。“期中考试的奖励，快拿着。”

黎漫漫见她不伸手，只好抓过她的手硬塞过去，“不许说不要。”

陈娇掂量着不是很重，这才接了，“谢谢黎老师。”

“那黎老师走了，快回家去吧。”

黎漫漫一走，众人又赶忙围上来。看到陈娇手上的黑色塑料袋，“娇娇，黎老师送给你的什么啊？”

“我不知道，黎老师没说。”

“那就打开看看呗，让我们也看看。”

眼看有人伸手就要扯塑料袋子，陈娇忙抱在怀里，紧接着就愣了下。“好像是，衣服？”

“衣服？新衣服吗？”

陈娇抿抿唇，“你们别动，我自己打开。”

众人顿时围成一圈，目光紧紧盯在塑料袋子上。随着塑料袋的打开，众人就看到了一节深蓝色的布料，顿时催促道：“快快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陈娇只好从最上面拿出一件深蓝色的外套。展开后让围观的小伙伴们顿时惊呼了一声。“好漂亮！”

外套看款式很简单，但因为是全手工的，又有种说不出来的精致。胸口和背后还绣了好看的图案，有人忍不住上手摸了摸，“这花纹好像是一点点绣上去的呢，比我奶奶绣的还好看。”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最喜欢的绣着花的布鞋，顿时看出来落差了。“还有呢，还有呢？”

他们看见塑料袋里不止这一件呢。陈娇才不会惯着面前这些小伙伴，尤其是还有人用手摸了，也不知道洗没洗手。她把外套叠好放回到塑料袋里，扎好口子，“我还得回去拾柴火呢，先回家了。”

黎漫漫在陈娇走后才从树干后面出来。小姑娘都爱美，她之前见过好几次陈娇偷偷扯变短了的裤子，遮住打了补丁的地方。这才有了送她两套衣服的念头。等了这么些天，总算送出去了。看着人比往常更加欢快了不少的背影，可比她自己穿新衣服开心多了。陈娇回到家，家里还没人，她把塑料袋放桌子上，就拿了平常用的绳子去屋子后头的林子里捡柴火。捡了满满一捆天色擦黑才回来，回到家她先把柴火在屋檐下码好，到屋里才发现人都回来了，她拿回来的塑料袋这会已经被打开了。陈友善见二女儿回来，吧嗒吸了一口老旱烟，用烟杆指了指塑料袋里的衣裳，“二妮，这衣服哪来的？你用那位黎老师资助你的钱买衣服去了？你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事了？那钱能乱花吗？”

陈娇一声不吭地听完，转身回屋从自己的枕头底下拿了个缝的歪七扭八的小钱包出来，把钱直接倒在她爹面前的桌子上。“黎老师一共给了我五块钱，我前几天买铅笔和纸一共花了五毛，这里还有四块五，爹，你数数对不对？”

陈友善抽烟的动作一顿。姚红菊瞪了眼自家丈夫，“娇娇，你跟娘说，这衣服是哪来的？这要是在路上捡来的咱也不能要，要不然人家失主不知道多着急。”

陈娇把钱又放回去，“爹，娘，这衣服是黎老师送我的期中考试奖励，我开始也不知道是衣服，她走了之后我打开才知道。”

陈友善和姚红菊闻言忍不住对视了一眼。陈娇看看在一旁坐着的姐姐陈安，见她看着衣服有些羡慕的模样，想到两人其实差不多高，抿抿唇从塑料袋里把那一套玫瑰色的拿出来递过去，“姐姐，你穿这一套吧。”

陈安一愣，反应过来忙摆摆手，“不行不行，这是人家黎老师奖励给你的，我不能要。”

“姐姐你在家里自学，成绩也不比我差，黎老师奖励给我，这两套衣服就是我的了，现在我再奖励给姐姐一件。”

陈安闻言咬了咬唇，这才伸手接了，“谢谢妹妹。”

陈友善看着面前这对姐妹俩，嘴巴动了动，“咳，我去扫院子了。”

姚红菊等他走后，才摸了摸两个女儿的脑袋，“娇娇，你爹他知道自己方才说话重了，就是拉不下脸来，你别生你爹他的气。”

“我没有，”陈娇垂着脑袋轻轻哼了一声，一手抓起桌上剩下的那套天蓝色的，一手拉着陈安，“娘，我带着姐姐去写作业了。”

姚红梅出去做饭，经过挥舞着大扫帚的陈友善，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把。……黎漫漫还不知道因为她送给陈娇的衣服在陈家爆发了一起小型家庭冲突，她这会正在供销社大采购。“猪肉要两斤，五花的。”

“水瓶要是不保温给换吗？”

“这个粉红色的毛钱麻烦给我称一斤吧。”

半小时后，她提着大包小包出了供销社，往常家村走。秦朗自从腿好了之后就继续手痒脚也痒地继续摸上了他的宝贝摩托车，今天刚好周末，正好方便他在街上转悠一圈勉强过过瘾。看见前面有个背影像他那位黎老师，就出声喊了几声。黎漫漫在路边走着，隐隐听见后头有人好像在叫她，但发动机的轰鸣成功又把那道声音给遮住了，她索性没管，继续往前走。知道身侧追上来一辆摩托车。秦朗把头盔给摘下来，“我说黎老师，我叫你你怎么也不应一声？”

“没听清楚。”

秦朗：“……好吧，黎老师你提这么多东西这是准备去哪，我正好也没事，捎你一路呗。”

黎漫漫闻言很坚定地摇了摇头，“算了，累点就累点，至少生命安全有保障。”

秦朗脸忍不住黑了。“我那是意外！”

“行了，不跟你说了，我走了，你自己去玩吧。注意安全。”

黎漫漫说着绕过他继续往前走。秦朗摸了摸被剪成寸头的头发，戴上头盔，开始慢悠悠就在一旁跟着，走走停停好一会后，黎漫漫终于忍无可忍。“下来！”

秦朗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下来了。“头盔摘下来！”

秦朗：“……”他最后还是乖乖把头盔摘下来了。黎漫漫把手里提的东西都换到单手上，把他的头盔接过来，又把手里提的东西塞到秦朗手里，自己把头盔一戴，对上秦朗瞪圆了的眼睛，直接抬腿上了摩托车的驾驶座。简单熟悉了一下七十年代摩托车的操作后，她扭头看向还冷冷站在旁边的秦朗，“上来。”

秦朗抖了抖嘴唇，“黎老师，您先告诉我，您会不会骑摩托车？”

“不会我会上来？”

秦朗最终还是抖着腿上来了。黎漫漫微躬了躬身，提醒他一声坐稳了，右手一扭，激起路边一道烟尘。秦朗看着周围快速后退的景色，默默闭上嘴巴。黎漫漫上手之后才发现秦朗的这辆摩托车应该是经过了一番改装的，比起普通的摩托车发动机要更强劲一些，已经有了那么一点点赛车的感觉。拐弯的时候她下意识准备压弯，好在及时反应过来了，不过摩托车仍旧倾斜了大概三十多度的角。在后头坐着的秦朗一瞬间吓出了一头冷汗，下意识地揽住了黎漫漫的腰。秦朗的手一伸过来黎漫漫就察觉到了，不过这一次到底是她一时没控制住，转过直道上见秦朗手还没收回去，她只好提醒一声，“把你的爪子拿开。”

秦朗这才默默收回手。后面的几道弯黎漫漫就注意多了，摩托车一路平稳地停在常家村的村口。秦朗先从后座下来，黎漫漫接着下来后就把头盔摘下来套在车把上，从秦朗手里把自己买的东西拿过来，“多谢秦朗同学的摩托车了，回去吧。”

秦朗默了默：“……黎老师，您这算不算，用完就丢？”

黎漫漫瞪他一眼，“怎么说话呢？”

秦朗说完之后也意识到自己方才那句跟自己老师说有点过分了，连忙转移话题，“黎老师，您之前是不是骑过摩托赛车？”

黎漫漫一听就知道秦朗这是心下有了怀疑，不过以原主的身份，连自行车都不会骑，她今天也是被秦朗之前走走停停给气着了，想了想回了一个万金油回答：“你自己猜去吧！”

秦朗：“……”秦朗站在自己心爱摩托车的旁边，看着前面那个越走越远的背影，又忍不住想到方才第一个拐弯时黎老师下意识的那道动作。他这位黎老师，好像有很多小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