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漫漫把自己给坑了。她此刻无比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自己精心养出来的小狼狗，终于反噬了。姜湛支着脑袋侧躺着，目光直直落在面前那张潮红一片昏睡过去的脸上。另一只手缓缓描摹过去弯弯的眉毛，卷翘的眼睫，挺翘圆润的鼻尖，以及嫣红像是涂了口红的唇瓣。忍不住伸手轻按了按。若是黎漫漫这会醒着睁着眼睛，就能看到姜湛此刻的眼里深不见底。漫上来的全是要把人给焚烧殆尽的火焰。她这会累急了，睡得香甜。本来是打算两三点钟去院子里泡温泉，谁知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四点半了。从窗户里往外看出去，太阳正缓缓西沉，晚宴漫天。“醒了？”

微微压低了的嗓音伴随着越来越靠近的熟悉气息，让黎漫漫后背猛地一僵。几乎是瞬间，她已经想到了自己到底是怎么睡过去的。本来开了一上午的车精神就消耗了不少，洗了澡之后又是那么一番胡闹，哪怕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但姜湛不知道是事先做过功课还是怎么的，比起以往的青涩简直是从地到天的飞跃，她直接没有招架之力了。想到这，黎漫漫有些羞愧地把被子往脸上一蒙，在被子底下叹了好几口气。直到察觉到有一道目光正隔着被子在看她。黎漫漫这才把被子往下拉了拉，只露出一双眼睛，等了低头看过来的姜湛一眼。“老实交代，之前的那些花样你都是在哪学的？”

姜湛眼神就是一飘。黎漫漫本来是诈他的，没想到这里头还真有戏。“说不说？”

姜湛张了张嘴，犹豫再三，还是把某人给卖了。“前几天林诚去我们那住，带回去一本小说，我看了几章。”

在后世呆了几十年，黎漫漫几乎是在姜湛刚坦白出口就猜到了那小说肯定不是什么正经小说。面色也跟着严肃下来。“那种东西了解一下就行了，但绝对不能沉迷，会腐蚀心灵的。”

姜湛被黎漫漫这副严肃的样子给吓得忙点点头，“我就看了几章就没再看了，当时只是好奇，以后不会再看了。”

黎漫漫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坐起身的时候又加了一句，“不过你领悟能力倒是挺强的。”

姜湛耳朵尖顿时一烫。吞吞吐吐半晌后，“漫漫姐满意就好。”

黎漫漫正准备去跑温泉的东西，闻言猛地抬头朝他看过去，“阿湛，我不该说你领悟能力挺强，该说你是不是就此打开新世界大门了？”

姜湛：“确实有点。”

黎漫漫：“······”这天有点没法聊了！毛巾，浴巾，还有口渴时候补充水分和能量的饮料。检查了下东西全都准备好了，黎漫漫才裹上一件厚浴衣，等着姜湛也裹上了，就拉开了落地窗的窗户。两人趿拉着拖鞋抬脚走出去，沿着小木板路一路到了温泉池边。黎漫漫先把托盘里的东西放到温泉池边的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这才蹲下身撩了把池水。水流温润。然后抬头就见姜湛还在池边直挺挺地站着。“脱衣服下水啊！”

“啊，哦！”

姜湛愣了下低头去解浴衣的带子。黎漫漫就抬头不错眼地看着他。浴衣滑落，黎漫漫看着里头只穿了一件平角短裤的姜湛，还是没忍住吹了个口哨。“棒啊身材，阿湛！”

姜湛给她的回应是‘噗通’一下跳进了温泉池了。黎漫漫也起身解开浴衣的袋子，露出里面淡紫色布料极少的泳衣，沿着池边的台阶下了水，然后游到姜湛身边。姜湛忙仰头去看头顶的红枫树。黎漫漫看他这副欲盖弥彰的模样轻笑一声，然后扶着池边的石头坐下去，只露出脖子以上的部位。这边温泉庄的池水并非是清澈透明的，而是泛着淡淡的乳白色，再加上这会太阳正缓缓落山，天光在转暗，不仔细看的话并不能看清水面下的景象。两人一时间都享受这温润水流的冲刷，都没有开口说话，时光仿佛在这一刻也跟着静谧起来。过了差不多十分钟，黎漫漫睁开因为享受微微眯起来的眼睛，在大石头上翻了个身，“阿湛。”

姜湛终于从红枫树上收回目光，偏头看过来。黎漫漫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背，“帮我揉揉背。”

姜湛视线跟着黎漫漫的手指头，落在她眼看就要出来水面的线条优美的后背上。低低嗯了一声，侧了侧身，伸手按在了黎漫漫后背上。揉了几下后，他目光控制不住地落在了那跟绑在后背上的细细的袋子上。他明明想忽略的，但越是想就越是控制不住视线的方向。黎漫借着水的浮力趴在那块凸起来的石头上，本来只是享受这背部的按摩，但落在后背上的目光越来越灼热，她想忽视都忽视不了。突然出声道：“阿湛，你在看哪？”

话音刚落，后背上的手就是猛地一僵。黎漫漫侧了侧身，突然深吸一口气，在姜湛猝不及防间一把拉住他的手，然后脚下一蹬，从石头上滑落下去，带着姜湛一起猛地沉入水底。睡下影影绰绰，光线照进来也是明明暗暗间看不分明，黎漫漫闭着眼松开手改为搂住姜湛的脑袋，同时腿也灵活地盘到了他腰间。然后她就明显听到姜湛的呼吸一重，一连串的小水泡从他嘴里出来，冒上水面。黎漫漫动了动身子，耳侧的呼吸声就更重了，又是一串小水泡。很快她就等到了姜湛摸索着寻过来的嘴唇，给他渡了一口气过去。三分钟后，耗光了空气的两个人同时浮出水面，大大吸了口气。“有没有呛着？”

姜湛红着脸摇摇头，“没。”

黎漫漫抱着他肩膀动了动身子，“放我下来。”

姜湛没吭声，环在她腰间的手臂反而更紧了。黎漫漫忍不住又动了动，她正仰着身呢，按在姜湛肩膀上的手又是一滑，整个人就猛地后仰朝水面上摔下去。“漫漫姐！”

伴随着的姜湛的一声惊呼，黎漫漫“啪”地一声摔水里，倒也没有多疼，但另一个让她尴尬的事发生了。经过了方才的一番水下摩擦，再有方才摔水里时候那一瞬间的水流冲击力，她上身的泳衣的袋子被冲开了。姜湛急着去捞不小心摔水里的黎漫漫，刚扯住黎漫漫的手臂把人拉起来，就看到了水面上漂浮着的一片布。他定定看了一秒钟，抬头对上对面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漫漫姐。”

黎漫漫一手护着胸前一手去捞水面上的衣服，回了一声：“嗯？”

“可以吗？”

黎漫漫捞衣服的手猛地一顿，对上姜湛直视下来都让她忍不住有些发烫的眼睛。“你确定，在这里？”

姜湛红着脸，依旧点了点头。黎漫漫把那片布捞起来没继续穿上，而是往岸边一甩。“看来阿湛不光是打开新世界大门了，还走出去转了转。”

她说着游到自己方才坐着的泡温泉的石头上，转身朝还站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失落的姜湛勾了勾手指头，“过来。”

姜湛顿时一愣，脸上的失落也跟着瞬间烟消云散，飞快游到黎漫漫面前，眼睛亮得着人，“漫漫姐！”

黎漫漫伸手拉住他的手把人往自己怀里一带，声音轻若飘絮，落在姜湛耳边，点下最后一把火，“阿湛，好好爱我！”

······事实证明。黎漫漫再次高估了自己的体力，也低估了姜湛。事后她差点连温泉池都爬不出来。还是姜湛把她从池子里抱出来，裹上浴巾，又一路抱到卧室里。早已是夕阳西下，连晚霞都散去了。小院里在天色暗下来的时候就自动亮起了一盏盏小灯，一直照亮到卧室的落地窗前。黎漫漫被放到床上一只手都不愿意抬起来，只理所当然地又吩咐了姜湛一声，“先去卫生间冲个澡。”

姜湛眸色一暗，又把人抱起来进了卫生间。两个人一块进去的后果就是，本来十分钟就能冲完的澡，延长到了半个小时。黎漫漫这会别说手里，连手指头都不想抬一下。姜湛把软成了一摊泥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床上，又飞快盖上被子，“漫漫，饿不饿？”

黎漫漫半睡半醒迷迷糊糊间听见，掀开一半眼皮，有气无力道：“嗯？你刚刚叫我什么？”

姜湛把脸往前凑了凑，“叫你漫漫，漫漫！”

黎漫漫伸手想点点姜湛凑过来的那张脸，但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只能半点没有威慑力地轻哼一声，“得了便宜，还卖乖！”

姜湛低头含住那张还有力气说话的唇瓣，轻轻吮了吮又放开，“就叫漫漫。你早就不是我老师，也不是我姐姐了。”

黎漫漫抿了抿唇，“那是什么？”

“是我的女人。”

黎漫漫忍不住勾勾唇，看着说这句话的少年难得在她面前霸道起来的眉眼，“嗯，阿湛也是我的男人了。嗯，不过还有几个小时你才成年呢！”

姜湛：“······是我想要漫漫的。”

“我饿了！”

黎漫漫按按自己咕噜噜响的肚子，“本来我还想着晚点给你叫个生日蛋糕还有长寿面，干脆就提前吃了吧。”

“好，”姜湛想都没想就点点头，站起身，“我打电话叫餐，漫漫姐你先躺着休息。”

黎漫漫也没逞强，她确实是需要好好休息会。姜湛在外头打了个叫餐的电话回来卧室，就见黎漫漫已经闭上眼睛睡着了。他站在床边静静看了会床上那张恬静又有些虚弱的睡颜，在心里默默检讨了一下自己，又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到了温泉池边把凌乱不堪的东西全都收拾好，又看了眼被他们俩胡闹了一番的温泉池，这才转身离开。半小时后，接到送到门口的餐食后，姜湛又尽量不弄出声响地把餐桌给布置好了，这才去卧室叫黎漫漫起来。黎漫漫也没睡好。饿着肚子睡觉并不舒服，她太过疲累了，但也只是浅眠了一会。姜湛一叫，她就醒了。掀开被子准备下床。腿刚移动了下，就是狠狠一皱眉。酸得快不是她自己的了。她本来还计划着明早上带着姜湛一块去爬山看日出呢，目前看来这个计划不太能实施了。姜湛一直小心注意着黎漫漫这边，黎漫漫一皱眉，他就紧张。“是我不好，漫漫我抱你过去。”

黎漫漫也没逞强，环住姜湛脖子任由他抱到餐厅，放到铺了软垫的餐桌椅上。餐桌上的摆设还是很温馨的。蛋糕不大，只有六寸。裱了好看的奶油花。虽然比不上后世的各种创意，但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水平很高了。除此之外，还有两荤两素四道菜，都是带了吉祥寓意的，以及一大碗配料丰富的长寿面。这些黎漫漫都事先打过招呼，温泉庄这边才会准备地这么快。“先点上蜡烛。”

眼看姜湛就要拿刀切蛋糕，黎漫漫忙抬手阻止，“先把蜡烛插到蛋糕上。”

姜湛把温泉庄特意赠送的蜡烛给拿起来皱了皱眉，“这插上蜡烛蛋糕还怎么吃啊？”

黎漫漫：“······”她看着姜湛抗拒的表情，着实无语了下，“那就包点纸巾。”

姜湛这才点点头照做。把蜡烛插上，黎漫漫小声给他哼了一收祝福生日歌，这才在姜湛朝她看过来的分外亮晶晶的眼睛里，“先这样对这蜡烛许个愿，然后把蜡烛吹灭，咱们就可以吃蛋糕啦！”

“嗯，”姜湛点点头，学着黎漫漫的样子双手交叉握起来，放下胸前，“祝爷爷健康长寿，祝我和漫漫永远在一起不分离，还要祝祖国强大。”

黎漫漫本来还想提醒姜湛许愿的话在心里默念就可以了，这回看着他一脸虔诚的模样，又把提醒的话给咽了回去。“好了，现在可以吹蜡烛了。”

同时，黎漫漫也在心里默念了一声。你许下的愿望都会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