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件事就是洗个热水澡。今天自然也不例外。刚洗完从卫生间里出来，就见姜湛在沙发上坐着，手里的电话话筒准备放下，听见开关门的声音扭头看过来。黎漫漫把擦头发的毛巾往他怀里一扔，边往他身旁一坐边问道：“谁的电话？”

“蒋助理。”

黎漫漫一愣，想着蒋小鱼这个时候找她能有什么事把话筒给接过来，“小鱼，怎么了？”

姜湛拿起怀里的毛巾默默给自家未婚妻擦头发。蒋小鱼打过去电话听到对面传过来的声音就猜到是姜先生接的，还在犹豫要不要说，就听见自家老板声音了，这会忙回道：“老板，叶帆和叶舟在学校跟人打架了，我当时留的是公司这边的办公电话，他们老师打电话过来，让家长明天去学校一趟。”

黎漫漫眉头一皱，“老师有说因为什么打的架了吗？”

“这个没提，不过我听那老师语气挺生气的，好像叶帆和叶舟把人打得挺狠的。”

黎漫漫：“好，我知道了。”

她本来想着要是不是什么大事的话就让蒋小鱼代她过去一趟就行了，但要是情节太严重，蒋小鱼就不一定能压得住了。而且叶帆和叶舟这兄弟两个黎漫漫自然也了解，不是会惹事的性子，能把人打得挺狠气得老师叫家长，黎漫漫猜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让他们不得不动手的原因的。那这趟学校之行，她势必要亲自去一趟了。毕竟从法律层面上，她从资助叶家兄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他们的法定监护人了。挂断电话，她头发也被姜湛给擦干得差不多了。姜湛起身把毛巾给晾到阳台上，回来后见黎漫漫还皱着眉，伸手抚了抚：“出什么事了？”

黎漫漫刚想说的时候才想起来她资助叶家兄妹的事姜湛还不知道，索性从头说起。“······现在他们兄妹三个都在学校念书，打人的事我猜是另有缘由，打算明天去学校问问清楚。只不过，”黎漫漫按按眉心，“去之前我还得去研究院那边请个假才行。”

“要不，明天我先过去？要是实在不好解决，我再给你打电话？”

黎漫漫想了想，点点头，“也好，我把实验室的电话给你。”

说完了号码，黎漫漫眉眼一松，又提醒道：“叶家兄妹三个，因为小时候的经历敏感了些，但都是很懂事的孩子。反正，你就看着办，他们俩都不是主动惹事的人，我猜他们打人应该也是有内情的。”

姜湛点点头：“我知道。”

要是不懂事顽劣不堪的孩子，他相信眼里不容沙子的黎漫漫也不会去资助他们上学念书。次日一早，姜湛照旧送把黎漫漫送到研究院的门口，接着开车去了叶家兄妹上学的京师大附属小学。蒋小鱼一早等在学校门口，看见自家老板的车开过来连忙迎上去。“老······”看见从驾驶座下来的姜湛，她舌头忙转了个弯，“姜先生，您来了。”

姜湛朝她点点头，“漫漫今天要上班，我代他过来看看。”

“哦，好。”

蒋小鱼被这么一提醒才猛地想起来，自家老板现在已经不在学校进研究院了，“姜先生，我之前来过学校几次，我给您带路。”

今天其实也不是开学时间，还放着假呢，不过学校里在小假期和周末的时候都有开补习班，也会留一个老师在这看着。来上这个补习班的，要么是家里的家长实在忙不过来又怕孩子在家不省心，要么就是像叶家兄妹这样，想要抓紧时间多学点，好能够往上再跳两级。毕竟他们这个年纪在学校里算是年纪最大的那一波了。兄妹三个从进学校以来，除了放暑假学校不开补习班，那是一天都没有断过。不过来上补习班的到底还是少数，整个校园就显得空荡荡的。蒋小鱼上一次过来还是给叶家兄妹三个交学费，这三个孩子也争气地很，暑假过后一口气从一年级跳到了三年级。两人到了三年级办公室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头一阵尖利的骂声。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蒋小鱼回头看了姜湛一眼，深吸口气敲了敲门。里头的骂声一顿，紧接着一道压着火气的女人声音传出来，“请进。”

蒋小鱼推开门带着姜湛走进去。办公室里这会人不少。叶家兄妹三个贴墙站着，叶帆和叶舟把妹妹护在了身后，顶着一脸的青紫扭头看过来。等看到蒋小鱼和她身后的姜湛，抿着嘴巴眼眶一红。三个人对面站着个脸上的狰狞还没有褪下去的女人，在看到进来的蒋小鱼和姜湛后先是一愣，看到对面两个小兔崽子见到来人的表情才反应过来，大声冷哼了一声。两方中间还站着一位穿着白衬衣蓝色外套的女人，这位蒋小鱼是认识的，是叶帆他们兄妹班上的班主任方老师。方老师看见姜湛的时候也愣了下，身为叶帆他们的老师，她是知道自己班上的这三个孩子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是有好心人资助才进来上学的。但她本以为资助这兄妹三个的人年纪最少应该也能坐这兄妹仨的父亲了，但看进来的年轻人，这年纪也太轻了点。也不知道能不能压得住场子？这么想着，她索性问道：“蒋小姐，这位是？”

“方老师，这位是姜先生，也是我们老板的未婚夫，我们老板她今天有工作要忙，就让姜先生过来全权处理这次打架的事。”

方老师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开口，一旁的女人又冷哼了一声，“有什么好处理的，像这种殴打同班同学的学生，不把人给赶出去还留着干嘛？还有我家小宾的医药费，你们也得赔。”

对上叶帆和叶舟兄弟俩愤怒的目光，女人白了他们一眼，“果然都是没爹没妈没教养的，瞪什么瞪，个小兔崽子！”

这话别说是叶帆叶舟叶兰兄妹仨了，就连蒋小鱼和姜湛还有那位方老师都听得眉间忍不住拧了拧。眼看着人还不依不饶要接着说，姜湛开口打断：“方老师，我想跟您了解一下这次打架事件的前因后果，我相信叶帆和叶舟他们俩绝不会主动挑衅别人主动动手，除非有人故意惹到他们头上。”

这话让叶帆和叶舟原本紧紧握起来的拳头松了松，两个少年被大的鼻青脸肿的时候没有哭，被同学的家长指着鼻子骂没爹没妈的时候没有哭，直到这会，三个人眼眶通红一片。方老师在一旁自然是看在眼里的，心下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每个班里基本上都有那么几个成天不学习成天混日子还留级的。被叶帆和叶舟他们俩揍进医院的那个李宾就是。不学好，还见天的拉帮结派，欺负比自己小的学生。这事她自然也管过，但她一个人要管整个班级四十多个人，还要教三个班级的语文课，哪能时时刻刻地看顾这，自然就忙不过来。李宾跟班里的叶家兄弟俩不对付她是知道的，但同学之间有些小矛盾也正常，但她怎么也没想到李宾居然会胆大包天去欺负叶兰那丫头。她听班里别的同学说还不是普通的欺负，那混蛋小子带着几个狐朋狗友把人拉到学校的小树林差点把人家小姑娘的衣服给撕下来了。也幸好叶兰这丫头挣扎着跑了出去，要不然这后果不堪设想，虽然现在这情况也让她头疼地厉害。这事被叶帆叶舟知道，两个人同样也是把人一个捂嘴一人拖着拖到了小树林深处，直接胖揍了一顿。小孩子气急了下手不分轻重，把人给打晕过去了才知道后怕，这才报到了她这里。这下子，就算叶兰是先被欺负的那个，但人除了受到点惊吓还好好的，但李宾就要惨多了。送去医院后诊断结果出来，轻度脑震荡，右胳膊骨折，就连一条肋骨也有些骨裂的现象，昨天送到医院的，现在人还没有醒过来。这下子犯重大过失的反而成了给妹妹报酬的叶帆叶舟这一方。方老师气的就是这兄弟俩出事后没有直接告诉她而是自己去把人给打了，还直接把人打得住进医院。毕竟哪怕她再不喜欢李宾这个学生，但学生受伤，她这个班主任也要负很大责任。姜湛听完方老师解释的前因后果就看向了叶帆和叶舟，两个少年被他看得垂下脑袋。但只是那一秒钟的对视，也让姜湛看出来他们俩对于报复李宾并没有多少悔意，要说有估计也是后悔没能收住惊动了漫漫和他。“反正我就两要求。让这俩小兔崽子去医院给我们小宾赔礼道歉，然后住院费，医药费，还有营养费什么的，一样都不能少。否则咱们没完！”

教室里在这句话后陷入了一片寂静。姜湛看着对面那个眉眼刻薄的女人，好一会才皱着眉开口：“赔钱可以，”眼看着对方得意一笑，他接着说道，“但道歉，要反着来。让李宾跟叶兰道歉。”

女人脸上笑意一顿，勾画得跟两条毛毛虫似的眉毛一阵扭曲，“凭什么！”

“事情因李宾欺负叶兰起，他要不是没有欺负叶兰，叶帆叶舟会打他吗？”

“我儿子这会还躺在医院里昏迷不行呢，你看看这丫头呢，伤着她一根头发了吗？凭什么让我儿子给她道歉，再说了，谁知道这事是真是假，反正我只知道我儿子现在被打进医院就行了。这事没得商量，不然我就天天来学校闹，咱们没完。反正我儿子现在也回不了学校了，我就不信这俩小兔崽子能接着给我好好上学！”

女人后面的话就算是方老师也能听出来胡搅蛮缠的意味了，但这事还真的没法办。到时候要是这人天天来学校闹，那损失最大的还是学校的声誉，跟她这个班主任教导学生的水平。想到这，她不由得一阵头疼，看向那位年纪不大的姜先生，试探道：“要不，就让叶帆叶舟给李宾道个歉，毕竟李宾那孩子确实是伤得挺严重的，这也确实是叶帆和叶舟打的。”

姜湛听她这话就猜出了她的顾虑，但这事叶兰那孩子也是受害方。要真去跟那个李宾道歉，三个孩子也委屈。抿抿唇没有接话。场面一时间僵持下来。蒋小鱼环顾了一眼四周，心道果然叫姜先生过来是不行的。姜先生本来就不是个多话的，怎么能招架得了对面那女人的泼妇骂街胡搅蛮缠。男人对上这种女人，哪怕理再多，也是劣势的一方。她犹豫了一会，还是悄悄出门，给自家老板打电话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