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匕首撞击在白骨上发出空灵的敲击声,撞击声不断回荡在这个空间里,一直延续到底层。静待几秒,下面传来回应,我细细一听好像是那旱魃发出的敲击声。有点意思!我连续对着白骨砍了几道,下面传来同样的回应。我靠在白骨壁,从窄口往下望,黑暗中,一抹影子正迅速往我这里攀爬而来。旱魃寻着声音而来,我隐藏起身子,待它到窄口,看着它尖锐的爪子搭在窄口边缘,探出半个头。这怎么是个小孩?原以为下面那家伙是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可我没想到会冒出个小孩。此刻我就靠在窄口的边缘,与那张小孩的脸近在几尺,它只要转过头就能看到我,但这旱魃似乎真的没法突破窄口,它滴溜溜的眸子盯着头顶的阵图,喉咙里发出嗤嗤的响声。我见它要缩回窄口,用匕首敲击白骨,引起它的注意。消失的旱魃又露出小小的脑袋,它盯着我,与它白眼相对,我身子一颤,好像体内有神东西被那对白眼吸走。身体跟着飘起来,我将匕首用力插在白骨上,勉强稳住身子,强行避开与旱魃对视,心神归位,心口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捏住,疼的要命。我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短短几秒钟的时间,我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回头再看那旱魃,它已消失在窄口处。龙纹黑漆大棺中葬着的竟然是宋轶世的孩子!这是我怎么都想不到的事。宋轶世得势后与后宫嫔妃有染,剩下一男婴,他被处死后,据说他的孩子也没幸免,没人知道孩子死后的去处,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那旱魃似乎并没有要害我的意思,我趴在窄口,迎上那对白眼,“你能助我出去?”
旱魃点点头,它指了指我头顶上的阵图,“谁把你葬在这里?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旱魃又指了指我头顶,我猜不透它的意思,它纵身跃起跳到底部,示意我跟着下去。我犹豫了下还是跟着它爬到底部。此刻底下浓雾散去,露出下面的情景。棺椁裂开后,下面露出个洞,黑漆大棺就是因为掉在里面,应声而碎,我并没看到任何碎裂的人骨。旱魃没有名字,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它的记忆停留在它死前的那一刻。它刚出生就被人关进了这口棺椁中,死后,身体腐烂。生魂被关在棺椁中无法转世投胎,靠吸收怨念长大。十多年前,开发商建造丽湾广场时挖出八口空棺,后来请来高僧做法,将八口大棺重新埋在地下,修改广场设计图后,才得意建造成功。所以这口异形棺并非当时挖出来的那口,把这孩子锁在这八方阵里,到底有什么目的?旱魃扒开黑漆大棺露出下面的缺口,阴风阵阵,深不见底的下面时不时传来鬼狐狼嚎的声音。“阴间?”
我吃惊的大叫了声,这八阵图尽然建立在通往阴间的入口处。我盯着一脸迷茫的旱魃,它原本应该是用来镇守的凶煞,下此阵的人定是没想到,吸收怨气长大的婴儿,并没变成凶煞杀了我,反而将我认作父母,这也是我不曾料到的。鬼童子本就极为罕见,吸收怨气还能心灵纯净,没有害人之心的更是天下绝无,望着它的背影,我不仅动了恻隐之心。阴间路并没我想的那么可怕,这是一条极其幽长、孤独、漆黑的路。我身上有着死人的气息,走在这条路上,时不时能看到跟前飘过的白影,有些是腐朽的魂魄,有些是神情呆滞的野鬼,我走在它们中间,屏住吸气,看着它们穿过我身体,心神剧颤。不知走了多少路,仿佛这条路没有尽头般,一直向前走着。鬼童子走两步回头看我一次,它似乎怕我会消失似的,极其紧张担忧。我加快脚步跟上,与鬼童子保持一步的距离,向前走着。越往深处,风力更强,周遭的空气宛如一把利刃,划过我肌肤,血痕四溅。我的血味引来了那些漂浮的孤魂野鬼,它们对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开始不断接近我。鬼童子守在我身侧,将那些试图扑上来的野鬼撕成两半,吞噬殆尽。此处风力强劲,我想前面不远处应该就是飓风的风眼,鬼童子是想利用风眼带我出去。这未尝不是个法子,但也是生死两命的选择。被风眼卷入其中,且不说我一血肉之躯是否能抵抗的了飓风的侵袭,就算挺过飓风,也未必能真的离开这里。寻思间,我们已经到了这条路的尽头,前面就是条深渠,偌大的风眼悬在半空,无数道大大小小的气流流窜在风眼的周围。我盯着风眼中间的黑洞,咽了咽口水。“鬼童子,只有这条路吗?”
那旱魃似乎听懂了我在叫它,它歪着脑袋想了想,对于我给他起的名字十分享用,突然跳过来,骑在我的肩头,拍拍我的脑袋,指向对面的风眼。好吧!不死不成仁!我张少白运气没那么背!下定决心,我退后两步,盯着风眼深吸一口气,助跑起跳,对着那风眼冲了过去。与此同时,我肩上的鬼童子忽然弯下身子,两手扣住我的腰,双脚挂在我的脖子上,它缩起身子,绕着我的身体,爬到我背上,紧紧与我贴合在一起。我还来不及细想,脖子突然被它的利齿咬住。一股极寒的煞气进入我体内,我睁大眸子,想要张嘴呼叫,飓风强劲的风力远远不断的灌入我空中,压迫着我的心扉,痛苦不堪。我没想到鬼童子会对我下手,我拽着它的手臂,试图将它从我身上驱赶下来,然而它四肢紧扣在我身上,只要我奋力挣扎,脖子上的利齿就会扯动伤口,撕裂我的血管。为此,我不敢再动,任由鬼童子趴在我背上,心里却狠的牙痒痒。“我待你诚心,你却害我!”
鬼童子喉咙里发出咔咔的叫声,它两脚一瞪,踩着我的身体,跳到高处,几个纵跳便消失在了我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