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东门茶楼时见到他，他还有影子。第二次来香烛店时，我记得他也有影子。之后两次在女子学院时见到他，虽然是在晚上，但他还是有影子。鬼没有实际的躯壳，哪来的影子？无脸怪靠夺取他人皮囊苟活于世，以曹九的身份隐匿在浮屠塔下，它是怪也是鬼，它不该有影子。“你的意思是，我们看到的古帆是人？”

老六算是听明白了我的意思，“可你亲眼看到古帆变成了方师傅的啊！它要不是无脸怪又怎么做到瞬间变脸？”

是啊，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要是有两个无脸怪呢？我在地下室停尸房里，亲眼看被困在手术台上的无脸怪剥离掉那三名记者的皮。当年养老院被一场天火烧毁，我看过废墟的照片，天火所到之处一切成灰烟，不可能留下一砖一瓦，哪怕是一点点碎屑都会被燃烧而尽！老照片上被烧成炭的废墟，还有梁柱立着，显然这把火是人为的。我对过去发生了什么不敢兴趣，停尸房里的那具无脸怪尸体，始终让我很介意。老六拍拍我的肩膀，让我不要钻牛角尖，想搞清楚垃圾场里的秘密，再去一次就好了，一次找不到就再去一次，我俩合力挖地三尺总能找到的。我白了老六一眼，钻过警戒线进入喜服店内！那天我走后，老六也没能从老头嘴里套出点东西。这老头来历不明，与无脸怪有旧仇，被夺取了双腿，老头也认了。官方的人刚开始来的挺勤快，后来隔三差五来个人，现在索性连这边的看守都撤回去了。我一直都没收到过那两个官方人的电话，不是人为的事，这案子多半是查不下去了，就算被发现有异常，最后也是以悬案了结。喜服店里没有高高挂起的嫁衣，说实话走在里面听寒碜人的！空荡荡啥都没有的大厅，只有地上的白线人与红褐色的干涸血迹，站在门口望去，这两件东西融合在一起，就像打翻的牛奶融进了番茄汁里，触目惊心。我走进里屋！来过几次，还真没经过这扇门。老头对我来说是神秘的，但他也是个普通人，屋里东西不多，生活的痕迹很重。我四下翻找了下，并没发现什么。离开时，随手摸了下衣柜，有东西掉了下来！老六捡起来，是个油纸包，他刚要打开，我一巴掌拍了上去。油纸包看起来还真是眼熟，要是没猜错，这里面应该有张人皮。我示意老六先回香烛店再说，老六移开衣柜，后面积着厚厚的灰，只有一个地方是干净的，油纸包贴着地方留下痕迹。回到香烛店，老六听着底下人的汇报，算了下时间也差不多该下去了。钟灵带着我交待的任务离开香烛店，我与老六去了封门。一壶茶两个杯子，一根烟袋，看着纸样站在边界线上驱赶着前来闯门的鬼魂，老六掏出油纸包。“这里面是什么？”

“人皮！”

我没想到会在老头的屋里找到相同的东西，从包里取出油纸包，“这是我在方师傅屋里找来的。”

油纸的材质一样，摸在手里很油滑，纸上散发着油料的气味，浓郁的味道掩盖了里面的味道。“小心点，风干的人皮很容易碎！”

老六听我这么说，拆包的战战兢兢。油纸包里是张完美的人皮，没有半点缺损，皮囊摸着很硬，看起来风干的时间很久了。“老头藏着旁人的人皮做什么？”

我喝了口茶，瞥了老六一眼，“也许是他自己的呢？”

在老头屋里发现油纸包的时候，我就在想，老头与那方师傅或许是同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