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巢驱马走上独木桥，马蹄轻踏，木桥微微晃悠，“一人一鬼，送北门。”

冲着床上头戴斗笠的人说了句，船夫起身伸出手，黄巢放了一掉钱在那人掌心中。“张家人，你虽是它选中的人，但在吾黄巢眼里，你不配！此次姑且试你一试，你若能活着穿过阴间路，我便信你可当大任。不然，你欠吾的，吾定是要取回的。”

黄巢的声音在迷雾中淡淡散去，直到我再也看不到他高大的背影时，我手中多了把三尺长剑。黄巢将他的黄巢剑给了我，这是何意？“渡河人，你渡还是不渡？”

我点点头，背上包，系好长剑和雨伞，跳上船！摆渡人撑起长杆，一杆子下去，小船已经划出两三米远！我坐在船头，望着忘川河里浮动的生物，摆渡人告诉我那些都是游魂！死人在阴间走一遭，这忘川是必经之地！关于忘川的说法很多，我们小时候听到最多的鬼故事里就有这么一位人物，叫孟婆。活人死了入阴间，经忘川时，必须喝下孟婆汤，忘记前尘。这孟婆汤便是忘川水！有人说这孟婆是个瞎老婆子，长的奇丑无比，满脸皱褶，带着一顶尖头帽，一身黑衣。也有人说孟婆是位倾国倾城痴情女，日夜守在忘川前等着前世恋人，阎王爷见她可怜，便给了她一份差事。还有人说孟婆是个恶毒的老头，是个俊美如画的青年，又或是个七八岁的孩童，众说纷纭，活人没机会见，死人见了喝了忘川水也就忘了个干净。摆渡人撑着一叶轻舟，来回在忘川上，见过不少痴情男女，不愿喝下忘川水而被打下忘川，成为忘川河里的游魂。忘川深不见底，时不时会有游魂浮聚集浮出水面，波光粼粼的翻着绿油油的光芒。“小哥，前面就是渡口，下来船一头朝北走，中途前往不可回头。”

“谢谢老人家！”

小船靠岸后，我跳上岸，摆渡人迅速离开，忘川河上响起了号子，幽怨的调子让人肝肠寸断。望着摆渡人的背影渐渐远去，我朝着北门走去。“张少白，穿过前面林子往西走两里路有个村子，在那歇脚。”

钟灵的声音传入耳里，我刚想停下脚步，她喝了声，让我不要挺，快步穿过林子。我不敢逗留，加快脚步一头扎进了林子里。从外面看林子并没什么古怪，走到里面才发下越往深处雾气越重，没走多远，迷雾覆盖了整片林子，我几乎看不见自己的脚尖。这雾不对劲。我已经完全分辨不出东南西北，只能凭着感觉向前走。“小心了，林子里有东西！”

钟灵警告声再次响起，我应了声放出鎏煞，“北门，带路！”

鎏煞扑腾了几下朝着前方飞去，灵蝶所到之处，迷雾自动散开，隐约中，人影绰绰。这些看不清的玩意与迷雾一样，极其忌惮鎏煞，我紧跟着灵蝶，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林子。出了林子，钟灵飘出雨伞，带着我来到两里外的村子。村子里有几家村屋亮着灯，钟灵没经过一间村屋，都会在门口站一会，屋里灯灭，她便离开。挨家挨户的走了一遭，没有一家愿意为我们亮着灯的。从村头走到村尾，钟灵身上的戾气更重了，她似乎极其愤怒。站在村尾，钟灵一身红衣鼓胀着，她张开双臂，瞪起美目张嘴无声的嘶叫起来。我不做声的站在她身侧，听不到她的叫声，但这村子里的人却能听到。厉鬼凄厉的声音对于一些魂力低下的魂魄来说，无意是中致命的攻击。整个村子在钟灵施压下，纷纷亮起灯，陆陆续续有鬼魂从屋里走出来，它们惊恐的跪在院子里。钟灵收起双臂，转身扫视过整个村子的鬼魂，冷哼了声。“忘恩负义的东西，留你们何用！”

显然钟灵起了杀意，望着那些瑟瑟发抖的鬼魂，我握住钟灵的手，“不必为难它们。”

钟灵咬了咬唇瓣，大手一挥，跪在院子里的鬼魂呼啸而散。“此地，钟灵只占用半日，滚！”

一瞬间，整个村子被肃清的干干净净，一丝死气都没有。我叹了口气，随着钟灵带到村子一头的祠堂里。钟灵丢给我一个布袋子，让我将鎏煞收起来。“林子里那些是什么东西？”

我拨弄了下柴火问道。“这里是无界之地，过了忘川才是地府的地界。”

活人死后有七天还魂日，在这七日里，有冤的抱冤，有恩的报恩，无怨无恩的魂魄最先会进入这无界之地。无界之地其实是阴阳两界的中间点，也就是我们常说的灰色地界。留在无界里的多数都是些没有去处的孤魂野鬼，还有些就是从地府逃出来的野鬼，它们聚集在一起，结党成派，依靠吞噬低阶无主之魂的魂魄为生。林子里的那些影子便是群居野鬼，它们的目的是我身上的黄巢剑。如果没有鎏煞引路，毕竟有一番争斗。我刚得到黄巢剑，这消息就已经散布出去，想起黄巢离开前的警告，我苦笑了下。这是刚经历生死，现在又要入鬼门关，这鬼地方真是一天不让我消停啊！我把黄巢剑交给钟灵，这东西我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听说这玩意炼化了可以助长功力，送你。”

钟灵抬起头，美目闪动了两下，垂下眸子，“傻子，我要这东西做什么？它本就属于你。”

我正想问原因，钟灵做了个禁声的动作，示意我踩灭火苗，拉着我躲进了黑暗中。窗影下闪过几个影子，速度极快。我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祠堂外的街道上响起零碎的脚步声，不一会有人问道：“那小子呢？”

这里怎么会有人？我看向钟灵，她一脸冷漠，并不为外面的人感到惊讶。等了片刻，没人回应问话的人，那人似乎有些不高兴，呸了声，脚步渐远。钟灵拍拍我，让我在屋里等着，她穿墙而过，跃上了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