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天端起碗，就着眼泪大口吞饭菜。喘一口气，把碗伸过去说：“娟，给我再夹一筷头！”

文娟一个手拿筷子夹菜，放进秦天碗里。一个手紧紧抱着玫瑰，用鼻子嗅闻花香，用嘴唇亲吻花瓣。嘴上又说一句：“老公你吃饱！”

“好好，老公吃得饱饱的。”

说完这话，秦天心里万分紧张。用筷子往嘴里扒拉饭菜，泪眼朦胧盯着文娟的神情。千万千万不要念出那两句紧箍咒。可文娟的神情全神贯注盯在这束玫瑰花上，脸蛋红扑扑娇羞。没有念出令秦天头痛欲裂的紧箍咒。长长松一口气。王嫂看一眼文娟，再看一眼秦天，心里有了个小小计划。秦天看文娟不动筷子吃饭，笑着劝一句：“娟，你也吃呀，吃饱饱的。”

“老公我不饿！”

“乖，陪我和儿子吃一些。”

文娟一个胳膊将花搂进怀里，一个手拿起筷子吃饭，细嚼慢咽吃了半碗。五个人都吃完饭，离开桌子，王嫂抓紧收拾完碗筷，悄悄拽一下秦天衣袖。“怎么了王嫂？”

“秦主任，今天高兴了吧？”

“嗯！文娟恢复的很好，多亏王哥王嫂照顾。”

“不要急着谢我，事情还没你想的那么完美，你要加把劲！”

“哦！怎么加把劲呀？”

王嫂嘴巴凑上来，在秦天耳朵边说了一句话。秦天心里猛一紧。身子僵硬！脸上的幸福感慢慢消淡。结巴巴应付：“王嫂，你…你…怎么能这么说……”“装什么装？赶紧的，就现在！”

王嫂抱起小勇，又拽王哥：“走啊，出去买些水果！”

王哥疑惑：“水果不是刚买来一兜子么？”

“走啦！没眼色的老东西！”

王嫂硬拽着王哥出门下楼了。吃完午饭的大中午时间，家里就秦天和文娟两个人。气氛很不自然。是因为王嫂刻意安排，让他俩趁家里没人赶紧恩爱一下。用王嫂的话说，有利于文娟女士很快恢复。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刻意安排？秦天心里突然冰冷。满脑子是文娟在赵栋身下先受强迫，在主动迎合的情景。这才是刻在他脑子里，永远挥之不去的紧箍咒。文娟坐在床边，抱着秦天送的玫瑰花，低眉顺眼，娇态可掬，似乎在等待什么。王嫂用她的专业心理学，用这件事儿，也给文娟做了不少工作。可秦天的身体明显极力排斥。回不到过去了！怎么办？装下去么？只能强颜欢笑装下去了。这次，是为了让文娟赶紧好起来，才演戏的。好起来的目的……真纠结！秦天脸上装出笑容，声音柔和说道：“娟，来，老公抱抱！”

“嗯！老公你抱我。”

多少天里，俩个人难得这样心平气和随便说说话。爆戾、厌恶、愤怒。从秦天出狱开始，相互都给对方展示着人性里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刚开始，秦天认为，都是文娟逼的，她咎由自取。但现在，不这样认为。始作俑者，是赵栋！如果说文娟必然要付出代价，那么这段时间她的遭际，已经是惨重代价。真正该付出代价的是赵栋。从现在开始，秦天要对文娟做暖心的事儿，说温暖的话。让文娟心情更舒畅，让文娟更放松。“娟，玫瑰花好看不？”

对现在的文娟来说，这些话绝对不是废话。“嗯！好看！”

“娟，好看的话，我天天给你送花！”

文娟抬起头，眼神里满是高兴：“真的么老公？”

又叫了一声老公。“当然是真的，以后，老公天天给你买一朵玫瑰。”

文娟点点头。秦天脑子里旋转，再跟文娟说些什么呢。绝对不能说起她妈和她妹，也绝对不能说起赵栋，更不能提起“百盛”这样的字眼。自己升职加薪，得了五十万的奖金，最好也不要说。还捋不清文娟现在的心里到底能承受什么，不能承受什么。文娟突然起身，走到秦天跟前，整个身子偎依过来。“老公……”可秦天的身子突然僵硬。不看她的眼睛。文娟凑上来嘴唇，他脸一偏躲过去，文娟的嘴吻到他脸颊上。差点儿，一把将她推开，大吼一声：“滚！”

不能推开，不能让她滚。不能让她有疑心。秦天把所有的纠结，所有的不愉快都抛到脑后，把文娟当成虚弱的女人，需要保护的妻子对待。再怎么着，自己也要发泄一下。秦天紧紧抱住她，嘴凑在她耳边轻声问一句：“娟，好么？”

“嗯……”刚出狱时的秦天，满脑子都是这个情景。可这个情景，来的太迟了。太晚了！人有两面性，文娟给他展现了女人极端恶的那一面。秦天跟她要钱，她把两百块钱扔在地上，那个情形……“娟？”

秦天喊一声，没反应。“娟，醒醒？”

秦天手掌拍拍她的脸颊。文娟瞪大的眼睛微微缩小，散漫的眼光渐渐收拢。使劲儿看一眼秦天，突然失声痛哭！秦天抱住她：“娟，是我不好……”文娟双臂转过来，紧紧搂住秦天，哭得停不下来。“不哭不哭啊！老公在这里，一切会好起来的，都会好起来的……”“对不起老公，对不起……”哭得更伤心，一个劲儿说“对不起”，一个劲儿叫“老公”。秦天知道，文娟活过来了。“老公，对不起，我不怪你，不是你的错……”“娟，什么…不怪我？”

他当然知道文娟说的是什么，但还是要问出来，希望她把意思说完整。“我妈和我妹…不怪你，怪我啊，是我害了她们，是我害了他们啊……”“啪”一声脆响，文娟哭着在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