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地上的秦天，手脚被扎带朝后反绑，毫无还手之力。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夏竹已经一清二楚。她用何宁才听懂的方言低声问：“他这样做对么？”

何宁低声说一句：“他只能这样做！否则不死也会身残。”

赵栋转过身，踢秦天一脚：“叫啊，学狗叫！你刚在不是说要学狗叫么？学狗趴出去么？”

张霞怒喊一声：“赵栋，你混蛋，你放开他！”

“霞妹，刚才他亲口答应我的，学狗叫，再给我磕响头，再从这里趴出去，我就放了他。”

跪在地上的秦天，抬头看一眼张霞总裁，心里一阵揪痛。张总啊，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在赵栋心里，也什么都不是。你不是说他这次最少关二十天么？他连三天都没关够！再看一眼张霞身后的夏竹。夏小姐，看到了吧，我就一底层打工的，被你戏耍调笑完，还要受赵栋这般凌辱。你的人生阶层里，从来没遇到这种情况吧？夏竹真没见过这种情景。她生在云端，活在庙堂。二十五年来，全国各地游玩，山美水美人最美。这次出远门一趟，和百盛这些人交往，算是脚踏实地接人间底气，食人间烟火。这情景，让她心脏狂跳，不知道该怎么介入。冷眼旁观是不可能了。但一时不知道怎么插手此事。“何宁，我们怎么办？”

“竹子，救秦主任，别让他学狗叫，也别让他磕头。”

“好，你出面！”

俩人用的是方言，张霞一句听不懂。何宁上前一步，被赵栋伸手拦住。“赵先生，你敢拦我？”

何宁眼神冰冷犀利，着赵栋看一眼。“何先生，不管你们事儿，你们看着就行。”

“让开！”

“何先生，你真没必要插手。”

赵栋笑嘻嘻一脸嬉皮样，胳膊伸着不放开。何宁身子往前微微一倾，在他耳边道：“夏小姐能让你关十年八年。”

赵栋身子一怔，胳膊垂下来。这两天，夏竹和铜城市最高层已经有深入接洽。何宁说得没错，夏竹一句话，某些情况，就得扭转重来。在场的所有人眼睁睁看着何宁把秦天提起来，用钥匙扣上的小指甲刀把捆秦天手脚的扎带剪开。张霞怒喝一声：“赵栋，你等着！”

再瞪一眼腮帮子红肿的秦主任，也是怒喝一声：“还不走？”

张霞先往出走，秦天紧跟她身后，脚下踉跄一下。宋珍跟在秦天身后。夏竹和何宁走在最后面。何宁转头看一眼一脸微笑的赵栋，说一句：“赵先生，希望你以后没事儿。”

这句话，意味深长，就看赵栋你听没听懂！赵栋伸出胳膊送行——请何先生夏小姐慢走。等几个人出去，赵栋脸上立马阴沉无比，眼神死死盯着门口。郭冒走上来，气哼哼发泄一句：“就让他们这么走了？”

“那还能怎么着？哼！这事儿没完……”赵栋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哼，这事儿没完！”

张霞脸色铁青，低吼出这么几个字。赵栋凭什么关了不到三天就放出来了？郭冒凭什么关了不到三天就放出来了？张霞怒气冲冲想追究下去。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相关人员的电话问个明白。被秦主任一把摁住拿手机的手，叹一口气说道：“张总，没用的，不要白白消耗你内力。”

“张总，他既然能这么快出来，说明他的手段和势力强大到你也把控不了。”

张总怒气冲天，不仅因为赵栋这么快能出来，还因为秦天跪在地上被赵栋打脸，给赵栋磕头。要不是何宁上去救场，后面的情景，真不敢想象。“秦天，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真怕赵栋了？”

毫不犹豫，秦天说出三个字：“真怕了！”

“你…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么？你不是不怕死么？”

秦天哼笑，盯着张霞看。这种眼神从来没有过，让张总很厌恶。“张总，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怕死了？我说过我视死如归么？”

“都是你们没事儿干，给我戴什么高帽子。”

“我是看明白了，赵栋要是真出手整我，不用一个脚趾头。”

“他说的对，就今天晚上，他卸掉我一个胳膊，弄折我一条腿，也是打架斗殴寻衅滋事性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不了他三天。”

“张总，我斗不过他，我有家室，我有老婆孩子！我不能死，也不能残。”

张霞冷笑，嘴里哼一声。“秦天，你醒醒吧，你还把文娟当你老婆？你还认为那孩子是你的孩子？”

“张总？你什么意思？”

“你老婆那样对你，你还不放手？她已经疯了！”

“那孩子是赵栋的！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还不放手？”

秦天一步冲过去抓住张霞衣领，大声咆哮：“张霞，我警告你，我老婆没疯，我老婆好了，我再警告你，孩子是我的，听清楚了没有？你再……”“秦天，放开霞妹！”

宋珍一声怒喝。一个侧脚转踢，风声先到。秦天立刻放手，脖子一缩，躲过一脚，身子一闪跳出去。“宋珍，你有本事，你有功夫，你刚才咋不踢赵栋？你跟我耍什么威风？你也是个软蛋装清高，自私自利，怪不得没男人喜欢……”秦天气得嘴里胡言乱语。宋珍看他离开张霞，收回踢过头顶的跆拳脚。冷冷看一眼秦天，一句话不说。秦天嘴上发泄完，转身要走。几个人离开新月酒店后，夏竹和何宁回了原来住处。张霞和宋珍把秦天带到这处别墅住屋。张总想好好安慰一下秦天，可话说出口，不是安慰，是火上浇油。秦天转身要离开这里，回自己家。张霞大喊一声：“站住！回来！”

“张总，我错了，我不该进百盛，我辞职，从明天开始，我不来了。”

“我的家事就是我的家事，我的家事，我自己处理，以后，不用你们任何人管。”

张霞一步向前，堵到秦天面前，语气斩钉截铁：“秦天，我说过，你没得选，你不能离开百盛，你不能离开我。”

“屁话！我怎么就不能离开你的百盛？我怎么就不能离开你张霞？”

“我带上文娟，带上我儿子，离开铜城市。”

“我堂堂七尺男儿，走到哪儿不能挣钱养家？”

“总比赵栋再一跺脚把我踩死强吧？”

头也不回出了别墅大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