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她，她说能告诉秦天出狱的真相。另一次，她说秦天丈母娘死了。昨天晚上，她说张耀祖是秦天他亲爸。秦天把宋珍跟他亲口说的这几件事儿联合起来，细细一咀嚼，觉得这女人有更深更黑的一面。一个疑问差点问出来：“宋姐你到底什么人？”

管你什么人。赵栋死了这事儿，我一口咬定绝对跟我没有关系。那一百万元的来龙去脉，也不能说明秦天是买凶杀人。秦天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赵栋突然暴死，他身后的利益集团绝不会息事宁人放过他。他们不会放过任何能揪住的蛛丝马迹。他们用秦天这段时间跟赵栋的恶斗，肯定咬住秦天不松口。宋珍看到，他的头顶，黑云层层叠叠遮天蔽日，汹涌压来。他们若查到他和这事儿有瓜葛，会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赵栋是一头大象，是说赵栋背后的财团人脉是一头大象。而秦天，刚从监狱出来，假释，大象强势压来，他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即便不死，也离死差不多。宋珍知道他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可他这副满不在乎的口气，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面临的是什么。“秦天，你需要我帮你，你不知道问题有多严重！”

“宋姐，这事儿我不需要任何人帮我，我再说一遍，赵栋的死，和我没关系，谁来了这么问我，都是这句话。”

赵栋和我是在进行一场夺子大战，但这不足以说明是我杀了他。开车撞他的人是一个患癌症晚期的病人。他老婆被赵栋强暴，他心存报复，反正要死了，带个垫背的。事实情况就是这样。跟我有什么关系？秦天就是么想的。他认为谁也拿他没办法。但细细一想，有些地方有很大破绽。给杜越的那一百万怎么解释？给杜越手机里发的那个小视频怎么解释？都和秦天有关。宋珍稍动动脑子，能想到是这些情况。但秦天对她太有戒心，什么都不愿意说。秦天不说，宋珍也知道另一个意思。这事儿他自己要扛。“秦天，这事儿你一个人扛不起来，我必须帮你。”

“不需要，你看我能不能扛得起来！赵栋想阴魂不散是吧？来呀！让他来，我倒要看看，铜城的天下，真是他赵栋的天下不成？”

宋珍已经收敛起来她脸上的那层微笑。换成一脸焦虑。秦天，你这会儿耍嘴皮子功夫，豪横冲天，没用的。你再豪横，是需要一步一步往过走的，走错一步，满盘皆输。“秦天，你不是跟赵栋一个人斗，你是跟他身后的势力斗，赵栋没死之前，他们压根儿不瞄你，把你不当事儿！但赵栋突然暴毙，他们的所有怀疑会往你和张霞身上压，你扛不住的。”

“即便能抗住，你的脊梁骨也会被压弯。”

秦天冷哼一声：“让他们来呀，看我怕不怕！”

宋珍毫不犹豫冲口而出：“你不怕，你儿子怕！”

秦天猛然一惊。宋珍继续攻心：“所有的冲突，如果汇聚到你和赵栋的冲突上，就是一个点，就是你儿子。”

“你要是失去了这个孩子，你所做的一切，没有任何意义。”

宋珍不说话则以，一说话，针针见血。秦天一愣的同时，宋珍说出的下一句话又是石破天惊。“秦天！你丈母娘是我杀的！”

在宋珍心里，形势刻不容缓，不能再让他对自己有丝毫犹豫。这句话说出来，是想让秦天明白，你知道了你丈母娘死去的真相，我知道了赵栋死去的真相，你也就没有什么顾虑了。秦天听到这句话，比听到张耀祖是他爸还震惊。“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秦天，文晓燕是我杀的，听明白了么？”

“真的？”

“我能拿这事儿跟你开玩笑？”

秦天眼睛瞪大，一个手举起来，手掌微微颤抖。“宋姐……”“嗯？”

秦天你要说什么尽管说，你知道了文晓燕是我杀的，你就该明白我有多大决心帮你。你很聪明的。秦天不说话，手掌在宋珍眼前举着，捏成拳头，再突然松开。身子往前一扑，一把将宋珍搂进怀里。“宋姐，谢谢……”将宋姐搂在自己怀里，在她耳边说出这四个字。宋珍的身子，在秦天怀里，突然像石头一样僵硬。“秦天，放开……”“没摄像头！”

张霞的办公室，没有摄像头，也没录音笔。是最安全的地方。放开宋珍，秦天说一句：“宋姐，对不起，太激动才搂你的。”

唯有给宋姐一个紧紧的拥抱，才能表达对她的认可。唯有这个拥抱才能表达对宋姐的尊敬。宋姐，有了这个拥抱，你在我秦天心里，才是生死与共的姐弟。深深呼吸一口，给宋姐把赵栋的死和盘托出，一个细节都没有隐瞒。也就用了两分钟把事儿说完了。“就这么简单？”

宋珍皱着眉反问一句，“你再什么都没做？”

“还要我做什么？我做那些足够了！”

钓王玲、知周娟、激杜越、然后给杜越一百万元转账。警察要是找来，秦天实话实说。我是给杜越转了一百万元，但给他这笔钱的目的，是让他站出来，揭发赵栋的罪行。我是想着和杜越周娟一起，和赵栋打一场官司，让他受到法律的严惩。我的这个计划，犯法么？这有错么？宋珍听完秦天的叙述，脸上又有了刚才十年难得的那种微笑。眼神笑着盯着看秦天。秦天也微笑着看宋珍。“呵呵…哈哈…哈哈哈”宋珍笑出了声音。“哈哈哈……”秦天也笑出了声音。宋珍猛一扑，张开双臂，又将秦天紧紧搂住。“若不是我比你大，我真想叫你一声天哥……”“那你叫啊，我不反对！”

“胡扯……”宋珍不能叫天哥，那秦天只能叫她“宋姐”。“宋姐……”“哎！”

秦天的手机突然震响，俩人抱着的身子赶紧分开。“喂，豆子？”

“天哥，你没去现场？”

“没去，远远看了一会，我回单位了。”

“天哥，我等了你半天，你又跑回单位了？你知不知道你有麻烦了？”

“豆子，什么意思？”

“他在落水的时候，喊出了你的名字。”

“什么？”

“天哥，你赶紧过来，到我住的地儿。”

挂了豆子电话，秦天转身往出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