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祖准备了三十几年，等到这个时刻。秦天并不是横空出世。是顺其自然掌控百盛，成为掌权者。但秦天不答应。昨晚读完父亲的血书，秦天心里纠结万千。当然不能让父亲留给自己的东西让别人抢走，但他真不愿为争夺百盛，争夺权势和一干人闹得你死我活。他现在宣布自己是张耀祖的儿子，肯定得不到多数人的认可。也不可能立刻掌控百盛，成为实际掌权者。不能按照张耀祖的意思来。站在自己的角度考虑，他觉得，还是让张霞在接下来四年当总裁合适。自己给张霞当总裁助理。自己退后一步。用旁观者清的眼光统揽全局，更能旋转腾挪，进退有余。只要张霞肯听他话，不执拗，不一意孤行。秦天觉得，不一定非要自己当总裁。这个想法，有必要和父亲再好好沟通。但张耀祖的意思，他保外就医这段时间，不要轻易去找他说事儿。有些事情，找宋珍多沟通。秦天心里的意思，这段时间，先把百盛从上到下掌握得一清二楚。赵栋突然死亡，对百盛的影响怎样，这几天，秦天就感受得很深刻。赵栋暴死这件事儿，对百盛总部高管层的冲击，似乎并不大。就赵栋这种人，别说死一个，就是十个八个，对公司的总体运营，影响也不大。集团公司的体量达到一定规模，运营机制成熟到一定程度，个把人的突然死亡并不影响什么。赵栋这种人，早些死掉，对百盛的发展不但没什么坏影响，说不定更有好得一面。就拿这笔六百万元的死帐来说。如果没有赵栋在里面当搅屎棍。按正常流程走下来，这笔钱也不至于变成死帐要不回来。张霞用手扶着额头，把赵栋当总助理这四年时间里干的事儿细细捋一遍。她猛然发现，没有一件事是能让她开心的。都把她这个总裁往沟里带。张霞认为，要是没有赵栋瞎搅和，她在股东们眼里，也不至于这么无能……幸好赵栋死了。如果秦天不在自己身边，赵栋肯定不会这么快死球掉。那么，秦天真能当自己的左膀右臂不成？或许，自己不该有赶走秦助理的想法。赵栋死了，是解决了一些麻烦，但似乎惹来了更大的麻烦。还不如把他赶走……张霞趴在自己办公桌上，一边纠结要不要秦助理留下，一边想着和赵晨晨怎么谈赵栋名下的股权和财产。这时候，秦天领着李莹莹已经出了百盛大楼。李莹莹一番详细解释，天哥彻底明白，为什么这笔账这么久要不回来。欠账的人，有当官的亲属再某些要害部门。百盛和这些部门在某些方面有必不可少的连接点。这位当官的在中间牵线搭桥，通过赵栋，让张霞从百盛账上划出去了六百万元给对方周转。对方的公司偷梁换柱，转移资产，再宣告破产。欠外面的帐，有些就不了了之了。包括欠百盛的这六百万。按说，六百万对百盛并不能伤筋动骨。但这笔钱是张霞签字放出去的。真收不回来，也是张霞屁股上的痔疮。不发作的时候，就想不起来这茬子。一发作就痛得张霞难受好几天。股东大会上，那些董事们，肯定拿这件事儿拿捏张霞。你看你，白白让公司流失六百万资产。张霞总不能狡辩说，这是赵栋折腾出来的，你们找赵栋要债去。赵栋已经死求了，上阴间找赵栋要么？谁在手续上签的字，谁就得负责。现在，秦助理负责把六百万讨回来。从进百盛到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天时间。秦天的心态发生了翻天复地的变化。进百盛工作，初衷是为了报复赵栋。报辱妻之恨，夺子之仇。可他自己也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完全不是自己预想的结果。赵栋死了！报复心就没了着落。又想起文晓燕的死，文梅的死。再和赵栋的死连结起来，疯狂的报复就是让他们死掉？自己要的结果，是这个结果么？文晓燕死了，赵栋死了，痛快么？当然痛快！痛快至极！文梅死了，这段时间也略有想通，文梅也是小心胸女人，拿自己生命过不去，可以同情她，但不值得深爱！一股失落和沮丧从心底油然生起。这种心态很糟糕。他需要忙正经工作把自己的心思转移出来。正经工作，就是拉上自己的小团队把这笔账要回来。现在，给百盛做的每一件事儿，不是为张霞工作。是为自己工作！百盛是我秦天的！内心的豪气突然冲天。那点沮丧和落寞，滚球一边去。别说六百万，就是六十万，六万，只要谁欠百盛的钱，就是欠我秦天的钱。非把它讨回来。“莹莹，先去找路明。”

“又让他黑人家数据库搞资料？”

“那是必须的，路明在这方面是高手，不找他找谁？”

“他虽然栽了一次跟头，但中油的事情，他不是完好无损退身了么？”

“这次他肯定无条件答应。”

当然不是无条件。秦天说：“路明，活干漂亮，我付你十万。”

路明眉开眼笑。“天哥，别说十万，就是你不给钱，这次我也帮你干！”

“说吧！要我做什么？”

秦天把几张材料递给他。“查查，是个什么公司。”

路明在电脑上啪啪啪敲几下。“天哥，就一皮包公司，说不定明天就宣告破产，卷款潜逃！”

秦天心里嘀咕一句，张总也够心大，敢给这种人放款六百万。这人叫王庆瑞。就一社会骗子。他大舅哥是市政府信访部的主任。他大舅哥给他做担保，又有赵栋在中间斡旋，张霞才敢把这笔款子放出去。“查他大舅哥！”

秦天对路明说一句。这年头，当官的哪个不爱惜自己羽毛？只要抓住他大舅哥的把柄，拿捏一把，他还敢给外甥做担保？中油柴总什么体量？搞郝家川加油站，柴总站得远远的把自己甩开，绝不敢插手进来。说白了，只要捏住这些人的小辫子，想怎么拿捏就能怎么拿捏。可路明的几句解释让秦天情绪沮丧。“天哥，你让我查他大舅哥，我能查到什么啊？”

“人家就一公务人员，查人家老婆是谁，孩子叫什么名字？这有用么？查人家黑了多钱？这事儿怎么能在电脑上查到。”

秦天讪笑：“也对啊，你的技术也不是方方面面都能用。”

“那怎么整？”

路明笑：“天哥，还要我提醒你么？把豆子叫来整事儿。”

秦天一拍大腿：“你们的天哥我也犯这种迷糊！怎么把豆子兄弟忘了？”

一个呼声，这小子用了不到半个小时就赶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