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在场的人，不应该是秦天的妻儿么？秦天的姑姑也应该在场啊。可霞妹为什么不安排这些事儿？张霞的整个身心沉浸在连任总裁的膨胀虚荣心当中，哪有心思放在安排秦助理后事儿的事情上。父亲气若游丝，张总也闭口不提给父亲治病的事儿。对秦天，对父亲，霞妹心里没有一丝关怀。她心里只有百盛，只有权势！只有她自己。张霞已经不是昔日的霞妹。她脸上已经好久没有过开心的微笑。“霞妹！我去接秦天妻儿！”

“非要把他们接来？”

张霞厌烦地问一句，意思是说，宋姐你不要瞎折腾，这事儿有人事部安排，你少掺和。宋珍走开有一个多小时。张霞手抖着给她拨电话：“喂！宋姐，回来！”

“霞妹，我跑一趟把秦天的妻儿和他姑姑接过来！”

“不用接了，秦天没死！”

高速上开车的宋珍，开着蓝牙耳机通话。张霞说出这句话，宋珍握方向盘的双手一抖，大脑里嗡一声响，高速行驶的车身划出一大S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宋珍眼前一花，精神恍惚，神魂猛一下不在自己身体里。咬咬牙紧握方向盘，注意力高度集中，目视前方。今天早上一睁眼醒来，脑子里满是霞妹转发给她的现场打捞视频。尸体千疮百孔高度腐烂。可霞妹说秦天没死？死的人不是秦天？怎么可能？“霞妹，你在说什么？”

宋珍再问一句。“回来吧！秦天没死，人在警局，我等你回来，咱俩一起去接他。”

宋珍努力镇定，不让车身随着自己的身子颤抖，一句话从咬紧的牙缝里出来：“霞妹，我很快回来！”

眼泪从宋珍的下巴上流下来，滴到胸部戴的翡翠吊坠上。秦天猛一下把她搂进怀里的情景，让她好几个晚上难以入眠。先是愤怒，再是疑惑，又是回味！宋珍不记得自己曾经为男人流过眼泪，但这次，为秦天突然泪眼双行。“生死姐弟呀宋姐……”这句话在耳边回响。秦天把她当生死姐弟。十年前，她知道张耀祖有一个亲生儿子的时候，对他开始默默关注。一直关注到秦天和文娟结婚，和文娟生孩子，和文娟过了七年婚姻生活。她认为，自己和张耀祖的儿子是没有缘也没有份。自己的那点儿美好憧憬，只是飘飘渺渺一缕青烟罢了。再跑半个小时，下了高速，车头转过，再上高速，原路急速返回铜城。“霞妹，等我一个半小时。”

张霞等一个半小时，等宋姐回来和她一起去见秦天。张霞的脸色更加阴沉。遇难的不是秦天，是张耀祖？为什么？为什么张耀祖要装扮成秦天的样子，拿着他的手机，身份证在京都大桥上，被赵晨晨雇的凶手以自杀的方式撞进京都河里。两个人不在一个年龄，不在一个阶层，关系好到张耀祖愿意为他去死？不可能，绝对不要可能！四天时间，秦天装扮成张耀祖，欺上瞒下，目的何在？为了装鬼吓赵晨晨？给张耀祖报仇？为了让她连任百盛总裁？秦天会这么无私？都是为了别人？大公无私义无反顾只为别人着想的人。我张霞不信！帮我张霞连任总裁，帮张耀祖报仇！这不是秦天的目的，不是！张霞的脑仁儿，开始炸痛！叫宋姐回来，并不是一起去接秦天。是一肚子愤怒，一肚子恐慌，找个人发泄，这个人，就是宋姐。宋珍！你和张耀祖，有什么事儿瞒着我张霞？张霞在百盛集团大楼下等了一个半小时，宋姐的车子停到她跟前。刚刚连任总裁的霞妹满脸黑沉，连任的胜利喜悦表情在脸上一扫而光。怨恨冲天。“宋姐，你们为什么骗我？”

“霞妹，我也不知道秦天没死……”“你撒谎，你去了一趟京都，说是照顾父亲，可第二天你就返回来，你能不知道他不是张耀祖？”

霞妹的心态，令宋珍深深失望。秦天遇难，她是不屑与冷漠。秦天没死，她不是高兴，她是愤怒和恐慌。霞妹你怕什么？秦天没死，难道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么？秦天没死，死的是张耀祖！可你脸上，也没有父亲暴死的悲伤。看着霞妹的神色，宋珍心里往下沉，再往下沉。“霞妹，我去了一趟京都，我看到的是躺在床上的父亲，我没认出来他是秦天！”

“我不信！”

“霞妹？你昨天也见了他，你认出他了么？”

张霞细一想，昨天去见父亲，在秦天家里，她不是也没认出来这是秦天装的父亲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那么像……”张霞嘴里嘀咕一句。眼神直杠杠发愣，没再问宋姐问题。车子发动着，直扑公安局。……“陈局，我能关多久？”

秦天喝完局长递过来的一杯温水，面无表情问道。陈局没回答他的问题，在他身边走来走去。“秦天，赵晨晨花了九百万要你命，买凶杀人，重罪！”

一抹微笑从秦天脸上绽露。多少天来，他听到的最舒心的消息。装鬼，吓疯一个犯杀人罪的嫌疑犯，秦天也是犯罪么？逻辑上不通！将他判罪入刑，不是天道人伦，不符合社会公序良俗。可若判秦天无罪，赵家能放手？门口的辅警报告，百盛张总到了。陈局长往出走，张总和宋珍已经站在门口。“陈局，秦天怎么样？”

急切切的问话从宋珍嘴里问出来。“他装鬼吓疯赵晨晨，暂时以扰乱社会治安罪拘留，但是……”“陈局，秦天是无辜的，不能判他！”

宋珍怒吼出来。陈局看一眼张霞。“张总，你怎么想？”

张霞对陈局这么问她，感觉有些手足无措，她不知道怎么回答。“陈局，我尊重警方的调查，我尊重法律！”

到底是当了四年高层领导的人，这种话张口就能说出来。宋珍哼笑一声。霞妹啊，你这会儿和得什么稀泥，难道不应该把秦天争取出来么？“张总，这边请，秦天说要见你！”

张霞往前走，小腿肚子微微颤抖。她心里一百个不想见秦天，但不能不见。自己能连任总裁，不是张耀祖硬挺她，是秦天装成张耀祖在背后使力。但他装成张耀祖，写证明拍视频，欺瞒大家，让张霞连任，真相公布出来，大家会认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