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清晨化雾为霜，冷冬的肃萧悄悄降临。早市外人头攒动，在冷空气中升腾着汩汩热气。这些人有的是附近村庄早起赶来的菜农，有的是披着蓑衣拎着自家饲养的肥鸡肥鸭的老翁，他们各个伸长了脖子，齐刷刷地看着街口。

终于天边氤氲着朝霞，日头也慢慢探出时，街口浮现一抹身影。

”官老爷来了！”

临边的人早就自觉让开一条路，官老爷穿着绿色官服，打着哈欠慢慢挪过来。他长的肥头大耳，官服像是前些年的已经不太合身，能隐约看着他呼之欲出的肚子。在众目睽睽之下，官老爷走到早市口那一口大锣前拿起鼓槌重重砸下，”开市了！”

顿时早市木门大开，早已等候多时的百姓争先恐后冲进去占据有利位置。

等待开市的人群中除了菜农，还有赶早去鱼市的妇妪。早市上的鱼都是从嘉州码头一早运过来的，鲜活极了，正是早市上的抢手货。一个妇女手跨菜篮子走到一个鱼摊前挑拣一番，似乎没有找到满意的。这时，不远处靠近城墙根，堆放杂物的一角吸引了她。

猛然，她瞪大双眼，张口想呼救却只能发出呜咽，刚才鱼摊的鱼贩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顿时大惊失色，一卷草席下，竟然露出一截苍白的手臂。他壮着胆子拉开草席，见到了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一幕。只见那人勉强能称为脸的血淋淋的肉上扣着一只鱼嘴，不时有几只肥硕的蠕虫慢慢从他的脸上爬出。

凌槐赶到现场，拿出工具包进行勘验，长安则在一旁询问。

“早市什么时间开？”

“原本是寅时三刻，但今日官老爷卯时二刻才到。”

“那发现尸体时，有什么可疑之人出现？”

“没有，那城墙根平日里没人去，都是些堆放杂物的地方。只是最近城中有人失踪算不算可疑之处啊？”

“失踪？”

“我也是听说的，最近这几日总有些人半夜在家中就无凭消失了，至今下落不明，闹的是人心惶惶，夜不能寐。哎呀我嘉州不太平，刚破了拐卖人口的案子，这又来了这么吓人的......”

长安又问了几句有的没的，见鱼贩没什么可疑便叫他回去。抬眼间便看到慕北朔正站在人群中目不转睛地看着凌槐。

他内心暗附，这个凌槐究竟给主子下了什么迷魂药。一个小小仵作竟然妄想做永安王妃，真是可笑。

“长安哥哥，叫人把尸体送回衙门吧。”

凌槐从怀里取了手绢擦了手。

长安有些不情愿，他是慕北朔的家生子，从来只听从他的命令。但是碍于慕北朔盯着，他也只好先去做。

“怎么穿的这么单薄？”

一件颇有厚度的狐皮斗篷自后方披在凌槐肩头，隐隐约约能闻到一股梅花的清香。慕北朔替她系好斗篷，忍不住低头亲亲她冻红的鼻尖，惹来凌槐一声娇喘。

凌槐握住慕北朔的手，微微有些不高兴道，”不是让你休息去吗，万一伤口裂开怎么办？”

“无碍。你发现什么了？”

凌槐皱紧眉头，说实话她一直引以为傲的手法现在让她看不清这件案子。

“子奕，你相信这个世上有怪物吗？”

“子不语怪力乱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能够解释的。”

“刚才我勘探尸体的时候，发现尸体的身体骨骼结构与身体构造已经发生改变，他现在的身体内竟然出现了一个类似鱼鳃的构造。更让我感到害怕的是，那个鱼嘴竟然是跟他的脸长在一起的。”

慕北朔剑眉微皱，也是为之一惊。

“另外，我还在他的嘴里发现了奇怪的种子。”

凌槐摊开手帕，一颗通体发蓝的种子出现。

慕北朔脸色一僵，眸色深沉。凌槐注意到他，轻声问，”怎么了？你认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