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战斗之中突破？”

看着眼前将他几番凌虐的少年身影，殷豹本就已然缺落大半的牙齿，再度咬紧，渗出血来。　　自己被踩于脚下，而这个贱民却在武道之上再度前行一步。　　这对殷豹而言，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而如今，他的金光护符也已然炸碎，陆离的这一拳，若是落实了，他便如陆离所说，当真要殒命了。　　如果一定会死，到底是要无声死，还是要搏命亡？　　哪怕是殷豹，也做出了男人该做的选择。　　“礼赞血神。”

殷豹牙齿已然快要落空，再加上身上的伤势，他所说出来的话，已然是模糊不清。　　但即便如此，陆离却还是察觉到了，虚空之上，那股浓郁的好似要凝为实质的血腥之气。　　太过超拔的神魂，也不是没有坏处。　　恍惚之间，陆离似乎见到了一条自虚空尽头蔓延而出，孕育着生机，却也弥漫着杀戮气息的无尽血色长河。　　滚滚长河奔流不止，就好像世间的万灵生生不息。　　而只要还有生灵，还有生命，杀戮，就永不会停歇。　　既然如此，若生命只差一丝就要流逝殆尽，为何不在杀戮之中绽放？！　　“嘭！”

被陆离踩于脚下的殷豹，在这一刻，目中神光爆闪，本来已经因为筋脉五脏伤势而连话都无法言语的他，却在此刻，绽放出了完全，甚至超越过往一切时刻的生机！　　殷豹悍然出拳，本来已然破血肉而出，闪烁着森白之色的白骨，在这一刻被无形的伟力逆反回了双臂之中，但这股伟力，并没有修复殷豹的伤势，而是以血色缠绕，让其能够用以战斗。　　死伤乃杀戮在所难免，苦痛之中杀戮才显得纯粹。　　“杀戮，正在高涨。”

血河之中，似乎有一道至高无上的身影，投下了祂的目光。　　而殷豹的拳，则已然轰向了陆离的胸膛。　　“贱种，当初，你就是被我给印在了心脉之上，气血涣散，本该必死无疑。”

殷豹高昂着头颅，肿胀的面庞之上，却依旧露出了狰狞的神色。　　“如今，你一样会被我砸碎心脉。　　这次，你会死的不能再死！”

大金刚神力，只是为陆离带来了神的力量，但这股力量，若是用以攻击他自己，一样能够让他当场毙命。　　而如今，殷豹的拳，轰出的气力，就是这般可怖，丝毫不逊色于陆离。　　如果让其轰中陆离的胸膛，陆离断无生还之机。　　还好，陆离早已料到了此刻的场景，眉心微动之间，元梦抒的弯刀已然出鞘，径直地斩向了殷豹的手臂。　　即便殷豹不闪不避，这一刀依旧能够斩下殷豹的臂膀，让其的气力在宣泄之前，就跌落大地。　　“又是这把弯刀！”

殷豹双腿一蹬，气力迸发，身躯向后射去，躲闪过了弯刀的斩落，而后反身而起，对着陆离怒吼道：“你不是最喜欢搏杀吗？怎么还在用这弯刀保命。　　来啊，来与我血战一番啊！”

殷豹的双眼，已然化作赤红一片。　　他之所以能够在此刻恢复战力，是将自己的生命，献祭于血神。　　如果不能给那位血神展现一场酣畅淋漓的搏杀，即便他能够杀了陆离，他也不可能于血河之下，留存性命。　　“你要不要脸。”

陆离啐了一口：“且不说你本就是十象气血。　　你可别忘了，是我给你舞台，让你伤势攀升，让你礼赞你的血神。　　不过既然你要死，那我就让你死个痛快。　　来，与我对拳！”

陆离踏步前冲，一拳轰出。　　这一拳，没有任何奇变技巧，就是单纯的中正平拳。　　殷豹无有元神弯刀，陆离要的，就是和他平拳对轰！　　“你要对轰，那就来！”

殷豹也打出了血气，他再度出拳，与陆离悍然对撞。　　四拳相撞，一个是金刚神力灭门仇，一个是血神神眷搏命战。　　两人的拳，都是没有留下一丝余地，不考虑一丝伤势，不会后退半步的极致对轰。　　气力与气力的搏斗，气血与气血的蒸腾。　　哪怕没有那血色的笼罩，两人的身影，也被搏动出的汗水蒸腾而成的气雾遮蔽。　　“这才够劲！”

气雾被长啸之声冲散，陆离震动双臂，将已然磨破皮肉，露出拳骨的双拳举起，而后大笑之间，再度轰拳。　　“你凭什么，与我这般对拳！”

而在他的对面，双拳同样磨损的殷豹怒目圆睁，也同样出拳再轰。　　他有血神神眷，伤势越重，战力越强。　　而如今他礼赞血神，展现搏命一战，根本无需考虑伤势的负面效果，只需要尽情绽放自己的气力。　　他不明白，自己凭什么会输！　　可两拳再度相交，殷豹却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他的拳势，因为神眷强了三分。　　可陆离的拳，却重了何止三分！　　“饮不尽的杯中酒。”

对面的陆离哈哈大笑，神念引动腰间的酒葫芦，将所有的酒浆，悉数饮入腹中。　　迷蒙之中，原身的记忆，缓缓流过。　　镖局之中，少年所见的每一具尸首，都曾经是与原身朝夕相处一十六年的亲朋。　　而陆离，甚至都来不及替原身为他们墓前倒酒，唱诵离歌。　　“唱不完的离别歌。”

陆离的拳，再度推进，殷豹不愿意退，那就让他的血肉在推进之中，被他的拳碾过，碾成肉泥！　　看着殷豹痛苦的面庞，陆离放声大笑。　　这一刻，陆离才知道，修行的意义在何处。　　超凡伟力之下，他可以不滥用，但他，决不能没有！　　什么狗屁的放下屠刀，若有伟力杀仇寇，他岂能放下手中刀？　　“放不下的掌中刀！”

这一刻，少年心无尘埃，于平静之中，诞生极致的怒火！　　“流不尽的英雄血！”

陆离的拳，在殷豹惊恐的眼神之中，被他轰在了心口之上。　　这一次，陆离没有丝毫地犹豫，所有的气力，悉数绽放，要将旧事重演，要将殷豹的心脉轰碎，要将他的生机绝灭！　　“杀不完的仇人头！”

心脉俱碎的声音伴随着宝刀再度出鞘的声音。　　元梦抒的弯刀，将殷豹的头颅割下，陆离抬起眉眼，看向虚空。　　“人无头，还可活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