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看着癞头宝，但他一声不发，就在那里等着他说话。癞头宝说道：“那条腿有点看不习惯。”

“哪里不习惯？”

周全问：“他是瘸子？”

癞头宝摇头，随后又说：“好像是有条腿很细，走路的时候不太会打弯。”

细腿，不会打弯。这证明凶手的腿受过伤，或者说是断过，或者是他带的是一个假腿。这就有了方向，但要从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癞头宝忽然间皱起了眉头。周全问：“你又想起了什么？”

“说不上来，那个腿不好的人，总觉得哪里见过他。”

“哦？你们很熟悉？”

癞头宝低声道：“我好像真的见过这个人，可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周全从怀里翻出两块大洋道：“这两块大洋我放在这位探案手里，先关你进牢房几天，只要你能想起来那个人是谁，并且给我们提供有用的线索，这钱就是你的，如果案子破了，我个人会再给你十块大洋，你看如何？”

周全不是财大气粗，而是他想的是让癞头宝跟自己好好的合作，暂时的不能放他出去，只要他离开了警署，他极有可能就会成为真正凶手的目标，他要是死了，关键的人证就没了。他凑到张猛的耳边嘀咕了句：“把他换个地方关押，千万保密，今天的记录要藏好，就说他是个偷东西的明白了么？”

张猛知道周全经常会这样，他也明白这时候只能听周全的。按照周全所安排的，癞头宝被特地的带进了警署后院的隐秘牢房，那里只有几个人知道，平时外人是根本见不到里边的犯人的。周全按照癞头宝所说，回到图书馆后，就拿出了一张大纸，在纸上他将所有涉及此案的人全都给标注了出来。算到最后，如果说癞头宝说的那个人是王安宝的话，那一切都可以说的清楚了。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王安宝的怀疑就那么的重，在他看来，只有他是中间关键的衔接人，才能把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现在王安宝回来找之前砍他的人，要报复，那才说的过去，比较合理。唐杰给图书馆打来了电话。“周全，刚才我在之前的那副白骨上发现了新的问题。”

“什么问题？”

“白骨的主人有一条腿应该有毛病。”

“有毛病？”

周全突然想起了之前癞头宝说的那个男人。难不成这个人就是血洗张家的人？周全紧跟着问道：“能不能说的细致一点，他的腿怎么了？”

“他的膝盖应该不会打弯，因为在他的膝盖下边张了两根增生的骨刺，即便是走路的时候他也不能用力着地，不然的话会疼死他。”

还有这样奇怪的病疾，周全还真是头回听说。不过这副白骨可以确定就是癞头宝所说的那个人了。血洗张家的两个人，已经找到了一个，那么他的死或许就是另一个人做的，他们一定是因为分赃不均，而产生了分歧，然后这个腿脚不好的被另一个人给灭了。周全放下电话，又把电话打进了赵飞龙的办公室，让聂晓婉接电话。他跟聂晓婉说明了情况，让她去找唐杰多了解下死者的特征，然后到张家附近的住宅聚集地寻找这个人的下落。很快，聂晓婉还真的带回来了非常有用的消息。她说，在张家仆人的老家，也就是八道沟里的一片住宅区里，确实有个失踪多年的男子，失踪那年他应该是三十多岁，他的特征就是一条腿不会打弯，走路相当的费劲。周全问道：“这个人是谁？”

“他叫郑波，之前是个樵夫，后来因为媳妇偷汉子，他杀过人，不过警署里没有他的备案，所以他就逃过了一劫。”

“杀人还有不偿命的？”

“嗨，那时候还是衙门口时代，要是现在他估计就得被抓了。”

周全又问：“那你能不能确定，这个人就是咱们停尸房里的白骨？”

“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回头我会让唐法医去想法子。”

“他的人际关系网有没有查清楚？”

聂晓婉说：“郑波这个人平时很孤僻，也没有什么朋友，不过有人说，他临失踪前的一个月，有个人来找他办什么事儿，他就整天的在家吃吃喝喝的，也不出去砍柴了，左邻右舍的也都吃了他不少好处，不知道他的钱从哪里来的。”

“这事儿是在张家遭到血洗之前还是之后？”

“之前一个月，他是张家血洗当天失踪的。”

周全端着下巴沉思着，他再琢磨这个人到底是跟谁接触了，而赵良的手被砍掉了，又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总觉得赵良的手被砍了跟血洗张家有关，却总有关联不上呢？聂晓婉接着说：“听说那个找他的人好像是很厉害，来的时候带着很多身穿黑衣的人，一个凶神恶煞的，而且还开着车。”

“开着车？”

“对，有人说是绿色的军车。”

“军车？”

周全有点不理解了，什么人要找一个樵夫帮忙办事。樵夫，军车，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事儿怎么就能挂在一起呢？聂晓婉也不说话了。周全说道：“你再去查查，好好探探郑波的老底，看看他当樵夫之前还干过什么？”

“我已经让朱羽去办了，估计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周全在图书馆里坐着，　将郑波的信息填在自己画的图纸上。周四很意外的没有喝酒，非常正经的从外边赶了回来。看他的样子好像是有什么事儿要做似的。周全问：“你今天很奇怪，怎么这么正经？”

周四不说话，只将自己怀里的一个布包给取了出来，里边有两瓶药，他从中间挑了一瓶，吃了几粒。“你怎么了？”

周全还是非常关心。周四说：“没什么，就是身体出现了点问题。”

“四叔，不是我说你，你平时那么喝酒，早晚得把身体喝出问题的。”

“不是这件事儿。”

说完话，周四一反常态的主动跑回房间里，将房门关上了。周全非常的意外，周四可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情况发生。可以就在这个时候，周全清晰的听见了周四的房间里断断续续的传出来阵阵的嘶嘶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