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全一直在观察他的表情，身边的警员全程记录着。他问：“你的同事叫什么名，是谁？”

“黄斌，是我家婆娘的远方弟弟。”

周全跟身边的警员递了个眼色，警员立刻安排人出去，这就要将黄斌带回来。老头问周全是不是可以离开的时候。周全冷笑一声道：“可以离开，但不是现在，你得等你的远房连襟来了，我们问到了我们想知道的，自然会放你们一起离开。”

老头慌了，他问：“难道你要把我下狱么，我刚才说的句句属实，我就捡了半盒香烟啊。”

“不要害怕，清者自清，下狱不下狱，现在还没法子定。”

老头被留在了办公室里，门口有两个警员守着，根本不让他离开。周全又转身进了五号办公室，这里边是他点名要带回来的那名王家的工人。可奇怪的是，这工人来的时候，王家老太婆居然也跟着来了。周全问：“她是怎么回事儿？”

“顾问先生，她非要跟着来，我们拦也拦不住。”

“这里是警署，难道你们警署连个老太婆都拦不住么？”

警员非常犹豫，凑到周全耳边嘀咕了句：“她是于探长的关系，探长吩咐了不让为难她，我们也没办法啊。”

“那就是说要让她陪审了？”

警员显得非常尴尬。周全冷笑一声道：“也好，省的到时候老人家嫌咱们办案不利。”

王老太婆斜着眼瞅着周全，低声道：“好有气势啊，我们王家的工人说带走就带走，他们就像我的孩子一样，我儿遇害，你还想拿我们家的工人开刀？”

“老人家，让你坐在这里已经是给了于探长好大的面子了，如果你在乱说话，可别怪我不能尊老爱幼了。”

“好呀，我不说话，就坐在这里看你怎么审案，不过我得提醒你，我们王家的工人，绝对不会有对不起我儿的人，我们家从来没差过他们的钱，从来都是救济他们的。”

周全不说话了，主动坐在了那名工人的跟前。工人有老太婆坐阵，很明显的可以看出来，他还是非常有底气的。周全良久才问道：“吃过饭没有？”

这个问题让在场的警员们都懵了。审讯，怎么会有这样的问题？工人噗嗤就笑了。老太婆也笑的不行。周全非常严肃的说：“请你回答我。”

“吃了吃了，要不要告诉你我吃了什么？”

周全点点头道：“不用，知道你吃了就好，给他准备个盆，待会要是吐了，也好有个东西接着。”

所有人都不知道周全什么意思，真就有警员拿来了一个盆，放在了工人的面前。周全问：“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王老板死亡的？”

“不是我发现的，是后来工头让人找老板取大印的时候才发现老板不见了，后来我们才在货车上找到了老板的尸体，当时还被两个大麻包压着呢，不是我们搬开了麻包，有可能老板就得被镖局运走了。”

“你敢说你之前没有见过你们老板的尸体？”

工人愣住了，好像是根本就不知道周全为什么要这样问。“周顾问，你这是在诈我么？还是说你想逼供？”

周全拍案而起，指着工人的肩头说：“一个人在撒谎的时候，虽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表情跟眼神，但他可能控制不了他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好像你跟常人一样，右手好用，会不直觉的抬高自己的右肩，其实这个动作就是眼神向右下方看造成的，因为你控制着你的眼神，所以你的肩头会想上抬起。”

工人出现了刹那的停顿，但立刻就笑了。“这都是你的猜测，谁又能证明，你又有什么证据？”

周全变得非常严厉，声音变得异常洪亮。“你真是对不起王家，可惜了老太太亲自陪你来警署的恩情，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手早就沾过你们老板的血，我就不信你不知道。”

“血？”

周全一把将他的右手举了起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手上。老太笑道：“周顾问，他的手很干净啊，哪有血迹？”

周全从身边的警员口中取出一根草棍，在工人的指甲缝隙里挑出了两个非常小的红色血块。“这是什么？”

工人冷道：“灰，泥，渣滓，哪有什么像你说的血迹？”

周全道：“你敢把你的鞋底举起来看看么？”

工人立刻将自己的鞋子脱掉了。现场所有人都捂住了鼻子，那味道确实有点让人难以接受。周全同样是捂住了鼻子，直接将工人的鞋底翻了过来，同样是找到了两块已经干了的血迹，将刚才的那两个血块跟这些血迹放在了一起。“哪来的血？”

工人傻了：“我还真不知道，这哪来的血？”

“难道你们驿站转运的是带血的动物么？”

工人不说话了。周全说：“你好好想想，你们老板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后脑都要被切开了，你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他被人家下手？”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啊。”

周全哼了声：“你见过凶手，如果你不说，就是对主人的不忠，如果你不说，就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你可知道你包庇的话，我们会把你跟杀人凶手同罪论处的。”

工人彻底懵了，他搞不明白周全到底在说什么，为什么一口咬定是他做的。王家老太似乎也有点起了疑心，毕竟是周全的话说的太过坚决，而且非常的直接，难不成是周全真的有了证据？她开始对周全产生了新的想法，可能这个人并不是她先前所见到的那种没能耐的人。周全说：“你可要考虑好了，我们警署的人向来是说话算话，你要是把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还有让你脱罪的可能，反之，你就等着蹲大狱吧。”

整件事情，周全就是在赌，其实他也不知道这个工人到底见没见到王老板被杀的经过。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驿站的工人绝对是有人能够看见，但是那里的工人太多，要是一个个的去查，不但会打草惊蛇，还有可能什么都问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