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清晨，眼看着洪云从睡梦中醒来，一身的酒气尚未散去。他帮忙倒了杯热水。“喝点热水，解解酒，这几天别喝那么多了，咱们有好多事儿要做。”

洪云咧开大嘴笑了：“放心，就这点酒还真不当回事儿。”

“那好，我让你去跟着黄主任那天，你有没有喝酒？”

“喝了，一边走一边喝的。”

“那你从黄主任那里领了赏钱，当时是谁给你的大洋？”

洪云挠了挠头道：“大伙都是在门前领的，他们家雇了个管家，他老娘穿的好像是地主婆似的，手里拿着大把的大洋给村里人分。”

“这就怪了，他家也算不上是什么大家大户，为什么要分发大洋？”

洪云笑道：“嗨，这事儿我还真给你打听了，当时我见到秦洪在帮忙发钱，也就凑过去问了句。”

“他怎么说？”

“黄主任的老娘可是个菩萨心肠的人，平生最爱做的就是布施，愿意给人家撒钱，可不知道这因果是真是假，她反正是信，尤其是这回，老太太说了，自己之前的布施，越布施钱越多。”

“哼哼，还能撒钱变成赚钱？”

洪云憋了瘪嘴说：“这我可就不知道了，反正人家是那么说的，这一早上发出去的大洋，没有个两三百块是不够用的。”

周全点了点头，他也非常的疑惑。即便是那块金表卖了几百块大洋，黄主任也不一定能把这钱拿出去布施，除非他是极端孝顺的孩子，即便是极端孝顺，他也得另有财路才对。他转头又问洪云：“你去他们村的时候，见过黄主任么？”

洪云翻了翻白眼说：“呃，好像是一次也没见着过。”

“什么？”

周全这才恍然大悟，不是洪云撒谎，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把话说清楚。可这么多天了，黄主任没有回家，他去哪了，难不成他一直在盯着自己？作为政府办公楼的主要管事，应该不会那么没有智商，会主动来跟自己这个大帅府的联络员搞好关系。即便是大帅府的联络员，一个主任级别的人，起码得弄明白自己的底细，自己此来的目的。难怪刚到政府大楼的时候，黄主任对自己殷勤的不得了，原来那是给他自己争取时间，来多了解自己的。周全长叹一口气，还是低估了黄主任的能力。可是那块金表的事儿还是可以坐实了，起码是岸田浩二是可以证明的。他转身跟洪云说道：“你再去一趟下村，看看秦洪还在不在，在看看黄主任在不在，不管他们两个谁在谁不在，弄清楚之后，最快的速度回来跟我汇报。”

“我说你这是溜我腿儿呢？”

“不是溜你腿，而是这件事儿非常的关键，不能出现半点差池。”

“好，我一会就去，要是快的话傍晚就能赶回来。”

周全知道洪云的脚力好，加上光头给他留下的自行车，当天往返应该不是问题。可就是眼下，自己要如何去找到突破口，把黄主任当掉岸田一郎的金表的事儿坐实了，从他的口中问出关于杀人的事情。但如果杀人跟黄主任一点关系没有，那岂不是白问一样？这样想着，周全就觉得自己还得谨慎点，现在需要的就是尽快从尸体入手，找到这件案子里到底死了多少人，死掉的这些人到底都是因为什么死掉的。整个案件的作案动机，被杀的方法，周全一无所知。这还是让他非常恼火的。与此同时，周全接到了赵飞龙的电话。“坏了，当铺的伙计，今天早上死在了江边。”

周全心里咯噔一下。他的目标直接转向了黄主任。金表的事儿，估计是黄主任已经预感到了他正在调查，也知道他已经查到了当铺伙计，所以说王序说的事儿应该就是真的。周全的脑子里开始飞转，突破口到底在哪，眼看着这受害人越来越多，这就证明这幕后的黑手的恐怖。现在的人际关系是混乱的，两个已知的死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联系，而且从表面上看就是两个独立的案件，似乎跟政府大楼上出现的那个尸块毫无关系。他迷茫了。周全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江边，见到了赵飞龙之后，神情凝重。赵飞龙说：“我们发现尸体的时候，伙计已经气绝了。”

“唐杰怎么说？”

“今天他没来，我们请了另一名法医，初步断定是自杀。”

“什么？自杀？”

周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说是自杀，那这就更加奇怪了。一个当铺的伙计，到底是多大的事儿能够自杀，而且自己头一天还见到他好好的，对金钱的向往可能是一般人都达不到的。这么一个贪婪的人，怎么会想到自杀？除非他是被逼的。周全问：“他的家里还有什么人？”

赵飞龙摇摇头说：“他家没有亲人，他是个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