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霸天扔出信笺,揉了揉眉头,这段时间的操劳,费心费力,让他面上也显出疲态。 挥了挥手,道: “下去吧!”
“是。”
赵主管应是,躬身退下。 “听说你去找韩蚬了?”
雷霸天侧首,看向屋内的一道人影,问道: “想要超品源质?”
“是。”
周甲点头,有些无奈道: “晚辈确实想尽早入手,免得要用的时候捉襟见肘。”
他没有想到,自己前脚刚从韩长老那边走出来,还没来得及回岛,就被对方找上门来。 也不知是韩长老主动告密,还是身边沿线太多。 “想要就来找我,何必舍近求远?”
雷霸天摇了摇头,端起一旁香味浓郁的茶水灌了一口: “你是师弟的徒弟,难道我还会不给?”
说着,轻哼一声,似乎是在责怪周甲太过见外。 “无功不受禄。”
周甲拱手: “超品源质,毕竟不是寻常东西。”
“你啊!”
雷霸天起身,遥遥一指: “还是太见外了。”
“也罢!”
他点了点头,活动了一下筋骨: “让我看看,你的紫雷斧法,现今有几成火候?”
音落,手一挥,桌上的砚台就平地跳起,破开空气,带着一溜气浪,直奔周甲面门。 砚台以沉重的南山古石打磨而成。 此石沉重、坚硬,小小的一块就有数十斤。 在无形罡劲的加持下,砚台快若流星,摩擦着空气,表层甚至浮现细微的火花。 这等迅猛之力,可见恐怖! 周甲双眼一缩,来不及过多思考,身躯下意识前倾,以手做斧,朝着来袭砚台斩去。 前一刻,他浑身筋肉还处于放松状态。 下一瞬。 已经皮肉绷紧,一股怒雷咆哮之威自脑海浮现,连带着皮肉震颤,也带着股毁灭之力。 “彭!”
竖掌斩在砚台上,丝丝电光从中爆发,沉重、坚硬的砚台当即四分五裂。 一击得中,周甲面上毫无喜色,心中反而陡生一股警兆,好似被一头凶兽盯上一般。 肉身的本能,让他浑身汗毛炸起,身躯弹动,如劲弓张开,恐怖的爆发力蠢蠢欲动。 “唰!”
远在数丈开外的雷霸天双眼圆睁,虎目内藏雷霆,原地电光闪耀,消失不见。 再次出现,已然在周甲面前。 他以手做刀,臂骨为刃,手臂上电光缠绕,前方数丈开外的墙壁,无声无息裂开一道缝隙。 猛烈的劲风,让周甲呼吸一滞,心中警兆大增,背部脊柱好似一条大龙飞速起伏,巨力自体内爆发。 双臂甩动,就像是连环挥舞的巨斧,轰向来人。 “彭!”
“噼里啪啦……” “轰……” 两人撞在一起,房间当即遭罪。 坚硬的青石地面,在两人脚下就如柔软的豆腐,所过之处遍及裂痕,四溢的劲气更是毁坏着屋内的桌椅板凳。 “好!”
雷霸天双眼一亮: “劲随意走,变幻无穷,你这门紫雷斧法,已入化境!”
说话间,两人已经交手数十招,你来我往,看似不分伯仲,但周甲面色赤红,雷霸天却能有条不紊的开口。 语气,还极其平稳。 高下立判! “再接我一招。”
雷霸天双眼一凝,场中雷光陡然一聚,一股宛如能毁天灭地的雷霆之威,瞬间席卷周遭。 周甲心头发寒,感觉就像是遭受天谴一般,一切的反抗竟是无用功。 不! 如此就想压服自己,还不够! 一声无声低吼,自心头浮现,同时体内残余今日让他身如龙蛇甩动,伴随着一丝电光乍现。 逆势而起。 “彭!”
雷霸天单手轻拍,周甲踉跄倒退,浑身上下大汗淋漓。 “师伯好掌法!”
顿了顿,他才压下心头那股悸动,朝着对方拱手: “晚辈佩服。”
他心里清楚,刚才那一掌,若非对方手下留情,怕是自己披上宝甲全力以赴也非对手。 “唔……” 雷霸天认真审视周甲,缓缓点头: “你也不错,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远不如你,果真是江湖代有人才出,一代新人胜旧人。”
“师伯过誉了。”
“谦虚是好事,太过谦虚,就不对了。”
雷霸天摇了摇头,神情竟是有些落寞,一种见到年轻人起势而自己渐渐老去的不甘。 却也无可奈何。 “你可知,我刚才那招叫什么?”
“正要请教。”
周甲双眼一亮。 刚才那一掌,变化多端,内蕴雷霆之力,刚猛到极点,却又与紫雷刀法并不相同,似乎另有玄妙。 脱胎紫雷刀法,但明显要更强。 “天打五雷轰!”
雷霸天定睛看来,肃声道: “名字就叫天打五雷轰!”
“……”周甲张了张嘴,有些不怎么情愿道: “好名字。”
“哈哈!”
雷霸天闻言大笑: “雷某毕生所学,都在这一路功法之中,也引以为傲,但你还是第一个说名字好听的。”
“太虚伪!”
笑声落下,侧首问道: “想不想学?”
周甲面露诧异,抬头看来。 “超品源质的事,别找老韩了。”
雷霸天摆了摆手,拉开一旁的抽屉,扔过来两样东西: “我给你一部暗卫,你带着他们把雾岛的几个人处理掉,到时候来我这里换超品源质。”
“无功不受禄,有功不就行了。”
周甲接过东西,一枚令牌、一副画卷,闻言点头: “是!”
………… “你要把天打五雷轰传给周甲?”
雷夫人一如既往给雷霸天沏好浓茶,来到他的身后,为他轻揉肩膀,同时面泛不悦道: “这门功法,你连囚儿都没传,怎么能传给一个外人。”
“你以为我不想传囚儿?”
雷霸天摇头,无奈道: “他连紫雷刀法都做不到精通,就算修炼天打五雷轰,也入不了门,平白浪费时间。”
“周甲则不同。”
他语声微顿,眼中浮现莫名感慨: “他是我这一辈子遇到的,除我之外,与紫雷刀法最为契合之人,短短年余就已把功法修至出神入化之境。”
“假以时日,未必不是第二个我!”
“不!”
“我年轻的时候走了弯路,他有我教导的话,有遭一日成就超过雷某,也没什么出奇的。”
“那你更不能传他。”
雷夫人手上用劲,肃声道: “你传了他,囚儿怎么办?”
“儿孙自有儿孙福。”
雷霸天摆手,一脸的无所谓: “而且周甲是师弟的徒弟,不算外人,囚儿以后要做天虎帮帮主,也需有人在旁帮衬才是。”
“就像我,没有师弟当年的劳心劳力,也没有天虎帮的今天。”
“我能与师弟患难与共,囚儿与周甲当也如此,现今结个善缘,也是为囚儿以后打算。”
“哼!”
雷夫人轻哼一声,眼神闪烁: “外人,终究是信不过的,你可别为囚儿乱打算。”
雷霸天笑而不语。 他对此,并不担心。 就像他信任单慕华一样,周甲与雷囚的关系定然也会延续上一辈,相互扶持、信任。 * * * 周甲端坐酒馆,一手摩挲着令牌,一手展开画卷,细细品味,似乎里面藏有诸多秘密一般。 桌上,摆放着些许吃食。 这个时间,酒馆里客人不多,看门的小厮也偷懒小歇,眯着眼、靠在门柱上昏昏欲睡。 一老一少走进酒馆。 老者面带沧桑,走路颤颤巍巍,少者是位十岁出头的女孩,背上插着两根焉了的稻草。 “咕噜……” 看着酒桌上的东西,女孩咽喉滚动,伸手就去抓。 “啪!”
老者面色大变,猛的一巴掌抽在女孩手背上,低声怒斥: “你干什么?”
“爷爷。”
女孩双眼发红,声音颤抖: “饿!”
“我饿!”
“饿也不能拿。”
老者低喝: “万一得罪了老爷,你还想活不活?”
“你们两个!”
店小二听到动静,猛打一个激灵,小跑着叫道: “我就是一个没看见,就被你们给混了进来,讨打不是,这里是你们能够进来的地方?”
“赶紧的滚出去!”
说着,推搡着赶人。 “爷!”
老者一边抗住不退,一边朝周甲弯腰躬身,面露谄媚笑意,乞讨道: “您老可怜可怜,我们爷俩已经两天没吃东西了,能不能赏口饭吃,我们感激不尽。”
周甲放下画卷,下意识去摸腰间。 随即停下,有些冷漠的开口: “小儿,给他们两个饼,赶出去就是!”
“这……”小儿一愣,随即点头: “是。”
“谢爷,快,谢爷赏!”
老者一脸激动,同时拉着一片的小女孩跪下,朝着周甲连连叩首。 “两个饼,有什么好谢的?”
不远处,另一张桌子上的客人不屑冷笑: “老家伙糊涂,别人把你们赶出门,你还道谢,真是不知所谓。”
桌子上坐着三人,两男一女,都是风华正茂的年轻人,开口说话的,是其中的女子。 他们衣着光鲜,一看即知出身不凡。 “不敢。”
老者连连摇头,面色煞白: “爷能赏我们一张饼,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他两边都不敢得罪,现在只求对方能少数两句,不然即将到嘴的饼,都有可能没了。 “啪!”
两枚源石落在地上。 那桌上的其中一位男子冷声开口: “两张饼能干什么,吃饱了上顿没下顿,拿着这两枚源石,养好身体找个差事才是正经。”
老者两眼放光,女孩则显然没见过源石,一脸茫然,不明白为什么爷爷扑过去那么激动。 到是一旁的店小二,眼神闪动,贪婪一闪而逝。 “谢谢几位爷!”
“娃!”
老者大叫: “快跪下谢谢几位爷的赏!”
女孩没有多想,跪下就是咣咣磕头,惹得三人连连大笑。 “有了钱,就坐下吃饭。”
桌上的女子笑着摆手,更是朝着周甲所在挑衅似的开口: “我看谁敢赶你们出去?”
周甲皱眉,缓缓收起画卷,正要起身站起,门外哗啦啦冲进一群人,个个面带杀机。 人群足有二三十位,无声无息封住偌大酒馆,没有一人吭声,无形煞气却已骇的所有人心惊肉跳。 “主上!”
当头那人扫眼场中众人,随即快步来到周甲面前,单膝跪地,闷声道: “查到了,雾岛被攻破后,秦无影身边的人四散而逃,其中一个叫秦固言的,是秦无影本家后人,年纪轻轻就已九品,是他们的主要首领。”
“此人好结交朋友,有好几位至交,城外柳家三女就与他结拜为异性兄妹,一群人很熟。”
“柳家。”
周甲点头: “走吧!”
一群人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动作井然有序,丝毫不乱,也让酒馆里的其他人瑟瑟发抖。 待到人走远,其他人才缓过气来,桌上的两男一女才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眼中的骇然。 雾岛? 秦无影? 这可都是石城顶尖高手才能接触的层次。 柳三娘! 其中一人双目一缩,猛然拍案而起,随即又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 “快走!”
* * * 孤岛。 立于岸边,可见水路纵横。 一行数人静立此地,朝着远处眺望。 当头之人身材高瘦、面容清癯,身着灰色长衣,长发不拘不束,气质幽静中带着股超然。 正是天水寨寨主郭悟断。 “寨主。”
舵主韦仇低声开口: “他们会来吗?”
“会的。”
郭悟断淡然开口,声音却不容置疑: “云松水匪这么多年来一直能逍遥自在,少不了我们天水寨,他们只要还想继续这样下去,定然会来。”
“这次天虎帮来势汹汹,就算有了云松水匪,怕也……”韦仇看了眼寨主,低声道: “要不要请那些人帮忙?”
“那群人太过诡异。”
郭悟断皱眉,摇头道: “怕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无需担忧,事情还没到那等地步。”
“是!”
韦仇应是,又是轻叹: “姓雷的这次真是够狠,明明不关我们的事,也要趁机发难,甚至不惜引得双方大战。”
“雷霸天,向来小心眼。”
郭悟断面色不变。 他与雷霸天的矛盾,由来已久。 当年天虎帮初立,天水寨已是庞然大物,雷霸天在石城一步步壮大,扩大势力范围,双方自然起了不少争执。 就连雷霸天妹妹的死,都与天水寨有着关系,仇怨已深。 “来了!”
一人低喝。 但见远处水面上,一条小船好似一根利箭,贴着水面,划过一道白白水线,急速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