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他在得知我和茅山有过节的时候没当场翻脸,虽然话不中听,但还是提醒我茅山的厉害。第二,他要是想对我俩不利,犯不着绕这么大个圈子,只要刚才他不用符咒之术挡住藤骨血蛇自爆,我和陈刚不用他动一个手指头就得没命。就这两个原因,所以我认定他给陈刚的丹药肯定不会动手脚。陈刚听我说了,才摸着把丹药给送进了嘴里,然后挺生硬的冲怪小伙道了声谢。这回这条岔路应该是彻底没什么危险了,因为藤骨血蛇死后,血池也崩塌了,我都已经看见拐角了。刚刚那场战斗消耗的体力太大,我就一直坐在地上没起来,准备多歇一会儿再上路。折腾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会儿我是又累又饿,可是我和陈刚谁都没带吃的,于是我又厚着脸皮问那怪小伙,“哎,哥们,有吃的吗?”
怪小伙也没有要走的意思,听到我问就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好像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从腰间解下一个葫芦递给了我。我还以为葫芦里面装的是水或者酒呢,结果往嘴里一倒叽里咕噜的全是药丸,整的我一嘴苦味,紧忙又吐了出来。“小哥儿,你没吃的也别拿药糊弄我啊,谁拿药当饭吃啊?”
我的内心已是泪流满面,一脸苦逼相的看着他。我都不知道该说他啥好了。刚开始感觉他挺高冷的,不愿意搭理人,话也少的可怜,可现在这么一看,我咋感觉这货有点逗逼呢?怪小伙儿皱了皱眉,低头看着被我吐出去的数颗药丸,脸上闪过一抹心疼之色,“这是辟谷丹!”
辟谷丹?我去,这可是好东西。听说修道之人每到一定境界之后就要净化五内,要求很长一段时间不能进食,有的甚至连水都不能喝。辟谷的时间会随着境界的提升逐渐加长,一开始可能是十天半月,到后面就是长年累月的不吃饭。这个过程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熬住的,特别对于一开始辟谷的人来说,那简直就是折磨。饿肚子的滋味可能我们这代基本没尝过,但像我爷那辈上的人基本都吃过这个苦,饿到极致的时候,为了能活命,连土都吃。所以对于那些有辟谷需要,可又熬不住的人来说,辟谷丹简直就是有如神助。辟谷丹所用的药材据说全是天材地宝,而且炼制起来也十分困难,故而这东西宝贵的不得了,不说有价无市吧,但也是一丹难求。我看了看地上散落的足有十几丸,顿时有种暴殄天物的罪恶感,急忙小心翼翼的又都拣了起来,有些尴尬的冲他笑了笑,“你看这事儿整的,你咋不早说呢?这不浪费嘛!”
吹了吹药丸上的灰,我宝贝似的就吃了一丸,剩下的全都用防水袋给装了起来,另外又把葫芦口朝下,在陈刚手上倒了一丸,让他赶紧也吃了。看我把吐出来的药丸又给装起来了,怪小伙儿脸上又露出了那种嫌弃的表情,但不知道是不是知道自己不会说话,就一直抿着嘴没出声。我把葫芦递还给他,同时开口问:“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呢,咱好歹也算是共患过难了,就是朋友了吧?我叫商浩辰,你呢?”
“玉笙寒!”
怪小伙一如既往的干脆简洁,却是没接我递还给他的葫芦,只是用那双狭长的眸子眨也不眨的盯着我的脸,感觉我脸上有花似的。这好在我脸皮够厚,从小就练出来了,要不让他这么看,我都得让他给我看尴尬了。他盯着我看,我就也盯着他看,然后晃了晃里面至少还得有一大半辟谷丹的药葫芦,“你这是打算送我了?”
玉笙寒极轻的点了点头,再就没动静了。哎呀我的妈呀,和他唠嗑太费劲了,整的我都快抑郁了。就连一旁的陈刚都憋不住笑了,插嘴问道:“哥们,你是从小到大都这么闷的吗?问十句你能说一句,你家里人咋和你交流的呢?不得让你给憋死啊?”
提到家人玉笙寒苍白的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落寞,“我没有家人。”
“……”陈刚咧了咧嘴,粗犷的脸上难得露出了尴尬之色,紧着赔不是:“不好意思啊,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家人都没了,对不起,对不起。”
戳到别人的痛处,虽然不是故意的,但他还是觉得挺过意不去的,肥嘟嘟的大脸蛋子上都挂上了两抹红。玉笙寒张了张嘴,却是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又抿住了嘴,没再解释什么。我倒是从他表情的一些细微变化上看出了点问题,于是打破了尴尬的沉默,“你是孤儿?”
为啥我会这么问呢,因为他在陈刚说他家人没了的时候,他的眼神儿明显有些茫然不知所措。感觉他好像是想解释一句的,但好像又很纠结,因为天生的话少,他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玉笙寒冲我点点头,又摇摇头,紧接着那种纠结的表情再次出现在他脸上。不过这次他没沉默,在思考了两秒之后他说:“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孤儿还是弃儿,因为师父说,他是从虎窝里把我拣回去的,我从来没见过他们,更不知道他们是死是活。”
“……”乍听到他说起自己的身世,不知道为啥我心里突然一阵难受。可能是有点感同身受了吧,因为我正在苦苦追寻自己的身世。可我比他幸运,因为我有我爷我奶,我知道自己是谁,父母都叫什么。只不过是我爸我妈有点神秘,或者说他们前世的背景很神秘。其实走到今天,我已经不相信我爸吓疯走丢的这个说法了。我爸要真是个普通人,他就算真疯了跑丢了,以我家堂上老仙的能力,也绝对能把他找回来。而他二十几年不见人影,我爷我奶也从不提起他,更没想过要把他找回来,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要么他不是普通人,要么就是他厌恶我,厌恶这个家,所以是他自己不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