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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英雄的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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暑假刚开始,杨森林就成功地在石鱼村的大人心中,又刷了一波声望。这件事情来得很突然,就连杨森林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为此付出了一些代价,不过这波声望却是拿得心安理得——这天中午,艳阳炙烤,地面像烧红的铁锅一样烫人,整个世界也都变得一片闷热。吃过午饭,杨森林在屋内屋外随意地走动一阵权当做散步,然后就回到卧室去睡午觉。饭后散步和睡午觉已经成为了杨森林的习惯,每天都必须要做的。除了这两样之外,杨森林的其他习惯还包括:吃饭的时候尽量不喝水,喝水尽量不喝冷水,睡觉之前先泡个热水脚等等。如果不看本人的话,其他人肯定猜不到,拥有这种老年生活习惯的人,其实是一个还不到十三岁的少年……上一世的杨森林经历过中年发福和身体机能下降的苦恼,因此这一世,他除了每天要固定做些下蹲和俯卧撑之类的运动来锻炼身体之外,还特别注意养生。从十二岁开始养生,就问你怕不怕……扯远了,言归正传——杨森林刚刚睡下,院门外就传来一阵砰砰砰的敲门声。“森林森林,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开门啊!”

杨森林:“……”胡桂贤吃了饭就去寨子上看人打牌了,杨森林只好自己起床来给王宇开门。“王宇,这么热的天,你不在家里睡觉,跑出来做什么?”

王宇进来之后谨慎地四处看看,然后小声问道:“你祖母呢?”

“她到寨子上去了。”

杨森林回答道:“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秘兮兮的?”

王宇露出一个“你懂的”的表情,有些兴奋地说道:“走,一起洗冷水澡去!”

洗冷水澡是本地的口语,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游泳和玩水的意思。在大人心中,这是需要严加防范的禁止项目。但在小孩儿看来,却是一个十分有趣的游戏。特别是在这种炎热的天气里,把自己全身心地浸泡在凉凉的河水里面,对于农村小孩儿来说是难得的享受。不过,杨森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仅是自己拒绝而已,而且还“劝说”自己的伙伴也不要去:“如果你执意要去的话,我就马上把这件事情告诉给你的祖母!”

王宇一张被晒黑的小脸立即就囧了起来:“森林,你真的变了!”

杨森林:“……”将王宇劝走之后,杨森林回到卧室,翻来覆去都睡不着,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渐渐滋生。清水河是石鱼村数百块水田的灌溉源泉,孕育了无数的生机,同时也充满了危险。杨森林的上一世,短短十几年间,在清水河中被淹死的人,都不止一手之数!而这些人,全部都是背着家长跑出来洗冷水澡的小孩儿或者少年。先前杨森林的拒绝,也正是出于安全的考虑——他现在变得更加惜命了!想了一会儿,杨森林始终觉得不安心,便起床出门,去王宇家找人。果然,那货已经不在家中了,只有他六十几岁的祖母,端了把椅子出来,坐在树荫下乘凉。这年头的农村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女性的寿命要远比男性寿命长很多。像杨森林家、王宇家包括何二嫂家,都是祖父或者爷爷先走,留一个老奶奶下来,还能活上一二十年……“祖母,王宇他人去哪里了?”

“先前寨子上何家二娃来喊走了,他们不是去找你耍了吗?”

杨森林看着老人驼着背,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并没有说王宇可能去了河边的事。杨森林又跑到寨子上,去敲开了何二嫂家的院门。“何二嫂,你家二娃在吗?”

“不在不在,”正在睡午觉的何二嫂一脸不耐烦:“先前陈建那小子过来把人喊走了,说是要去找王宇耍,你去王宇家找吧!”

杨森林:“……”看起来,这还是一起有组织、有预谋的群体事件啊!杨森林立即就转换角色,变成了一个告密者。“我刚刚去了王宇家,没看到人,他们应该是一起去河边冷水澡了。”

何二嫂大惊,立即就关了门跟着杨森林一起出来。杨森林又去找了陈建的二叔,这才知道李家的李大龙也跟他们一起不见了……很快,寨子里就纠结了七八个家长,有男有女,都是找不到自家小孩儿的人。众人一对质,立即就知道杨森林所言非虚。家长们又是担心又是气愤,便一路骂着匆匆忙忙往河边赶去。每个人手中都拿了一样武器,或者是随手在路边折下的黄金棍,或者是高粱杆编织而成的扫帚,或者是自制的鸡毛掸子,显得气势汹汹,杀意腾腾!而走在这群人最前面的,便是带路的杨森林!快到河边的时候,众人远远地就听到有小孩儿嬉戏打闹的声音。而对方负责侦查的“探子”,也老远就看到了这群家长。他似乎被这么一大群人的气势给吓坏了,都没来得及通知其他伙伴,拿着自己的衣服就想跑。何二嫂见状,连忙大喝道:“二娃,今天你要是敢跑,信不信晚上回去打断你的双腿!”

远处那个全身光溜溜的小孩儿一听,立即就在原地站住,不敢动了。还泡在河中的一群熊孩子们也听到了动静,顿时大惊,纷纷上岸,拿起各自的衣服就开跑。众家长见状,也不再耽搁,十分默契地散开,然后各自选了一条路,组成一张大网,朝着熊孩子军团围剿过去。不一会儿,清水河边就响起阵阵喊杀声和鬼哭狼嚎的声音……经此一役,杨森林在石鱼村的名声就更甚了!对于大人们来说,杨森林既是让人羡慕和喜爱的“别人家的孩子”,同时也是值得信任的“家长之友”。而在这场战争中惨败的那群熊孩子们,可就不这么看了。在他们眼中,杨森林是无耻的告密者,是叛徒,是跟万恶的家长站在同一战线的敌人!尽管杨森林后来提出了让家长陪着小孩儿去河边游泳的建议,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改变自己的“恶人”形象。包括王宇在内,石鱼村的一众少年们都在有意无意地远离杨森林。当然,对于这些负面的评价和看法,杨森林只是一笑而过。每一部英雄电影中的主角几乎都有被人误解的时候,自己现在的处境,也应该算是英雄的孤独吧……杨森林相信,当这群小屁孩长大成为家长之后,终归会明白自己的苦心和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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