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西方一些国家,十三是一个不吉利的数字。很多西方人认为,星期五和十三都代表了坏运气。如果恰好星期五就是那个月的十三号,那就会构成所谓的“黑色星期五”……但是在天朝,这个数字并没有代表着什么特殊的含义。农村中所说的“男不办三女不办四”,指的是男人不过三十的生日,女人不过四十的生日。这里面也并没有包括十三岁。不过,未来网络语的流行,倒是会赋予这个数字其他不一样的含义——比如说“装13”……当然,那是未来的事情了。以上,就是杨森林在自己生日之前,所做了各种胡思乱想……农历腊月二十八这天很快就来了。一大早,寨子上的喇叭里面,便喊杨森林上去接电话。胡桂贤以为是自己的大儿子杨世贵打回来的,便兴冲冲地跟着杨森林上来,准备想要跟自己的儿子说几句话。杨森林接到电话之后就告诉祖母,是姜素素打过来的,老人这才失望而回。“森林,祝你生日快乐!”
“这个祝福我受到了!不过,素素你也太早了吧,现在时间还不到九点钟呢,天才刚刚亮!”
“是吗?我这里早就天亮了啊!”
杨森林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这个场面可以概述成为一句歌词:我在寒冬的早晨瑟瑟发抖,你却在温暖的海滩上给我发来了祝福。虽然我们身在地球的两端,但此刻的我并不会感觉到孤单……好吧,这句词一点都不押韵,我承认我没有写歌的才华……杨森林跟姜素素的电话粥煲了半个小时,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姜素素在说,杨森林在听。不过,这并不代表着杨森林不想说话,而是小姑娘一直巴拉巴拉地讲个不停,让杨森林找不到插话的时机。杨森林甚至都怀疑,自己的同桌是不是也跟着哪位名家学习了唱歌,可以做到毫无缝隙地换气……最后,还是姜素素那边说要出门了,这才主动挂断了电话。杨森林挂断电话之后,一转头就看到杜大娘表情戏谑地看着自己。想到对方“杜半仙”这个名号的由来,杨森林心头就有些慌,连忙说道:“杜大娘,这只是普通的生日祝福而已,你可不能出去乱说啊!”
杜大娘笑着点点头:“放心吧森林,那种没风没影的事情,我是不会随便乱传的!”
杜大娘虽然口头上这样说,不过半天之后,姜家跟杨家有月老牵线的传言便在寨子上传开了……杨森林:杜半仙,我信了你的邪!……腊月二十八也是瓦子场赶场的日子,胡桂贤吃了早饭就背着背篼上街去买菜了。杨森林则是被留在家里面接客——EMMM,此“接客”非彼“接客”,就是简单的负责接待客人的意思……今天来的人至少会有十几个,只是胡桂贤一个人烧火做饭是处理不过来的,自然还会有其他帮手。不到十点钟的时候,三爹杨世英和四爹杨世琼便最先到了。胡桂贤的这两个女儿虽然已经嫁了人,但无论是她们自己,还是胡桂贤祖孙,都是把她们当成杨家人来看待的。杨森林家里有什么大大小小的事情的时候,两人都会作为帮手过来帮忙。原本暑假打谷子的农忙时节,两人都会过来的,不过今年因为李沛饶突然“微服私访”,一天之内就把家里面的谷子打完了,根本就没给她们一起打谷子的机会……“森林,早啊!”
“三爹早!四爹早!怎么,表弟他们没有一起来吗?”
“他们两个,一会儿会跟你伯伯一起过来。”
“伯伯”这个称呼,在清远市的含义,跟在其他地方的含义是不一样的。父亲妹妹的丈夫,就可以叫做伯伯。杨世英的丈夫姓何,杨森林就喊“何伯”。杨世琼的丈夫姓郑,杨森林喊“郑伯”。如果这些称呼被北方人听到了,绝对又会引起一场“南北战争”……“森林,来拿着,这是给你的礼钱,过年就不用在跟我要红包了!”
三爹和四爹一人送了一袋白糖和二十块钱,这就是比较正式的礼品和礼钱了。杨森林知道,要不了两年时间,礼钱就会迅速涨成五十。然后就是一百、两百,似乎没有尽头,没有上限……两人一来就闲不住,立即就去地里摘菜,然后就开始淘米、烧火。杨森林想要帮忙,却被直接赶开了。两个长辈说他今天是寿星,不能随便干活,生日就要开开心心的云云。杨世英和杨世琼是典型的善良村姑,没有心机那种。一旦聊起天来就没完没了,边说边笑,就像两只没有忧愁的喜鹊。杨森林一大早就喝了一碗电话粥,现在又在家里迎来两只喜鹊,心中那种难熬的情绪便已经减轻了大半。十一点钟之后,客人陆续到来。先是何伯和郑伯,两人各自带着何表弟和郑表弟。然后又是外婆;接着是二舅三舅四舅,各自带着舅妈和表弟表妹一起来了。杨森林的父亲杨世贵是家中的老大哥,母亲张秋萍也是那边家中的老大姐,杨森林便毫无争议地成为了两边的“大哥大”……他底下的表弟表妹加起来有五个人,但这五个孩子年纪都还小,连卢香月和李定才那种年龄都没到,杨森林跟他们完全没法在一起玩。众人到齐之后,几个小孩儿呆在房间里面吃零食、看电视,大人们各自聊着生意或者工作,三爹和四爹在厨房帮忙做菜。这样一来,寿星杨森林立即就变成了被孤立的那个!他其实还挺享受这种被孤立和被忽视的感觉,至少可以自由自在。不过很快,外婆就把他叫过去问起学习和其他情况。“森林,你今年考试成绩怎么样啊?”
“听说你参加了学校的篮球队?”
这些问题的答案,其实大家早就知道了的。现在提起来,无非就是想要找一个由头让众人对这个寿星夸奖一番。杨森林自然也明白,这是大家的一片好意。不过,他站在人群中间,听着大家故意的夸奖,却让他觉得十分别扭,心中那种难熬的情绪又再一次浮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