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姐姐你轻点儿，好痛的！”

路灯下，被林珊抓着胳膊的杨森林龇牙咧嘴，做出一副十分痛苦的样子。周围都是一片昏暗，夜风吹得人有些冷。早就有交警在这边摆上路障封了路，来往的车辆不得靠近，只好从其他地方绕行。不远处的一座石桥上，几辆警车停靠在旁边，有警察正在不断押送犯人上车。石桥下方的江边，不知道是不是走脱了什么人，还是丢了什么东西，几名警察正拿着电筒在寻找。电光在黑暗中一晃一晃的，制造出一些紧张的氛围。不过，一切都进行得井然有序，也并没有人高呼小叫，说明现场的确是已经控制住了。沿江路上，排列整齐的路灯犹如点点星河。每一个路灯下的光源位置都被车和人占据着，组合起来像一条长蛇。杨森林和林珊几人，处在这条长蛇的尾巴上面，已经是相对安全的位置了。“哎哟……啊……痛啊……”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先前一直没有喊痛的少年，这会儿却仿佛变得胆小了很多。两人上方的灯罩上，时不时会有迷路的蚊虫飞下来，然后又被装模作样的少年一口气吹开。因为做了这个有些幼稚的动作，某一刻，杨森林真的以为自己现在只有十五六岁……林珊只当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继续用一副十分豪放的手法，给杨森林手臂上的伤口抹药酒。“你现在知道痛啦？刚才跑去打架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我真没打架，就是过来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皮给摔破了，仅此而已！”

“鬼才信你……”已经有好长时间都没有跟对方说过一句话的两个人，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打破了冷战的关系，开始有来有回地“吵”起来了。两人这样“吵架”的语气，在让人听来，倒是颇有一种小夫妻之间互相调情的感觉。看到这一幕，马路斜对面的两名中年警察都是一脸震惊之色。两人互相挤眉弄眼，用自以为合适的表情表达着各自心中的差异。国字脸歪了歪嘴：那个准备要养母老虎的男人，肯定就是这个少年了！同事皱起眉摇了摇头：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年轻，看样子应该还是个高中生吧！国字脸沉重地点了点头：是啊，想不到小师妹竟然会是这种口味！同事做了个“犯人”的手势：师妹她这个样子，算不算猥亵未成年少年？国字脸：肯定不算啊，你看不出来人家是两情相悦么！同事突然把视线挪开，看向远方，做出一副十分严肃而认真的表情。国字脸顿时就懵逼了，眨了眨眼睛：你刚才是在说什么？我没看懂？同事依旧没有机会，只是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国字脸好像理解了似的，猛地一回头，就见另一张更加威严的国字脸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你们在干什么？”

“哦，王局，我……就是想问问，你刚才说的热心市民，到底是谁啊？”

“不就是那两个人么？”

王局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朝着救护车那边指了指。“他们？”

国字脸和自己的同事都是微微一愣。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几名护士，现在正忙着处理几名重伤的疑犯。从他们的穿着和旁边守着的警员就知道，那些人肯定是疑犯无疑了！这种摇头晃脑丸的走私犯，就算是伤得再重，他们也不会觉得担心和可惜。之所以还要进行包扎和抢救，仅仅只是想要从他们口中问出其他更多的犯人。现在在救护车那边闲下来的人，除了林珊之外，就只剩下两个。一个是正在被林珊包扎的勇敢少年，另一个则是一名坐在路边驼背抽烟的中……老年人。国字脸实在是想象不出，这两个人中有人可能是热心市民的样子。国字脸正要发问，却被另外一个警员跑过来抢了先。“局长，熊二跳江逃跑了！”

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脸色微微一凌，立即就把热心市民的事情抛在一边，变得有些紧张起来。“王局，我们……”他话刚说到一半，又被一家局长给打断了：“加派人手在附近搜索，搜索人员两人一组，一定要注意安全！”

“是！”

等人走了，国字脸才继续说道：“王局，要是他顺着江水跑了怎么办？”

“放心吧，跑不了的！”

中年局长往正在抹药的少年少女那边瞟了一眼，神情严肃地说道：“我们早就在江面上设置了拦截手段，他这一跳啊，除了让自己变成落汤鸡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国字脸的中年警察立即便松了一口气。不过随即，便有一股浓浓的疑惑情绪在他心中升腾起来。“王局，听你的意思，这次行动像是早有预谋啊！”

“什么叫早有预谋？说得像我们是反派一样！”

局长大人不满地瞥了对方一眼：“我们这叫知己知彼，伏线千里！”

国字脸跟旁边的同事对视一眼：“这么说……王局是早就下好的鱼饵？”

中年局长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鱼饵不是我下的，是一个外人下的，我只是帮着收线而已。”

两名警察顿时大惊。“这不可能吧！我们之前往熊儿身边放了那么多次鱼饵，都失败了，一个外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成功？”

局长大人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发人深省的话：“正因为他是一个外人，所以才会这么容易成事！”

两名中年警察微微一愣，随即便明白了局长这句话的意思。他们警方跟熊老二那些人，是互相对立的状态。双方以前打过很多次“交道”，互相都很熟悉对方的套路。再加上对方一直都是以十分的力气在防范着，所以才完成了以前多次失败的结果。而换成一个外人来设饵，熊老二的防范意识立即就会减轻很多。相对应的，成功的概率也就增加了很多。尽管想通了这一层，但国字脸依旧觉得不敢置信。本地大名鼎鼎的黑道分子熊老二，真的就这么栽了？国字脸正疑惑着的时候，就见两名警员押着一个长发青年从石桥那边走过来。“黄哥，我敢打赌，这个人以前肯定是干过小偷的！”

旁边的中年警察笃定地说道：“怎么样黄哥？要不要跟我赌一把？就赌今晚的夜宵！”

“我吃饱了撑的才会跟你赌！”

国字脸有些不屑地说道：“这人视线飘忽，都不敢看周围的警察一眼，但眼神却又十分鸡贼，不停地往每个人的腰包上看。再加上他手指修长，手指上还有一些不小心被刀片割破的小伤口，肯定是小偷无疑了！你以为我是新手啊，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还想来跟我蹭饭！”

旁边的中年警察嘿嘿笑了笑，又拍了句“还是黄哥厉害”，便不再说话了。国字脸却往那长发青年的右手上仔细看了两眼。他总觉得这只手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具体是哪里不对劲，他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你们两个，不把他押上车，带到这里来干什么？”

国字脸见人走拢了，便厉声质问道。“你就是六指吧！”

身后的王局却突然接过话头。长发青年弱弱地点了点头，然后主动张开了右手，几人这才看清楚，对方的右手上面原来长着六根手指！“你的情况森林已经跟我说过了，放心吧，这次你主动举报，算是立了一件大功，以前的案底全都可以帮你一笔勾销！不过，以后你可不能再继续犯事，要不然的话，警察还会把你抓起来的！”

说完，局长摆了摆手，押送六指的两名警员随即便回头，继续做其他工作去了。六指早就看到杨森林的位置，犹豫了片刻，就朝着斜对面走去。国字脸注意到，六指过去站在那少年面前之后，整个人就变得恭敬了很多。他微微皱起眉头：“王局，这是……”王局也没有想要隐瞒，直接点头道：“没错，这条线就是那个小伙子帮忙放进去的。这次的抓捕行动之所以能够成功，他也占了不小的功劳！”

听完这番话，旁边的两名中年警察互相对视一眼。他们再看马路斜对面那名少年时，眼神就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