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两个人都陷入了某种微妙又暧昧,彼此心知肚明又假装没事发生,既有点不好意思又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的状态。 比如陈嘉鱼就在想,她到底是纯情呢,还是假装纯情呢? 你说她纯情吧,反应还挺快的,好像一下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你说她假装纯情吧,耳根和脸都发红了,这种自然而然的生理反应,肯定是假装不出来的。 不过再想想,在网络这么发达的现在,理论王者实战为零的纯情老司机倒也正常……他自己也没好到哪去,梦倒是做了不少,但是梦毕竟是梦,也不知道和现实差别有多大……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两人的实战经验都能实现从零到一的伟大突破? 刚想到这里,陈嘉鱼忽然一愣。 等等,她有没有满十八岁…… 上次她说跳过级,比他小,也不知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话,她该不会还未成年吧? 要是未成年的话…… 靠…… 不能违法啊。 “你在想什么?”
蔡佳怡瞥了他一眼,突然问。 陈嘉鱼随口回答:“在想你有没有满十八周岁。”
“……”蔡佳怡联想到了什么,忍不住抬手掐了他一下,娇嗔道,“我满十八周岁怎么了,没满十八周岁又怎么了?和你有什么关系?”
陈嘉鱼,“怎么没关系了,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连你多大都不知道,岂不是很失败?”
她动作停了一秒:“是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小绿茶突然脸红了红,又掐了他一下,软软道:“骗人,我才不信,看你的表情就知道一定是在想什么色色的东西了。”
靠,能不能别这么了解他。 陈嘉鱼突然问:“你听过苏东坡和佛印的一个故事吗?”
“啊?”
“一次,苏东坡与高僧佛印一起坐禅,佛印夸赞苏轼,说他已经有了慧根,盘坐地上的样子就像是一尊大佛。苏轼听到后十分高兴,抬眼一瞧到佛印褐色的袈裟披在地上,就像是一团污物,于是说:“我看你像堆大便”,佛印听到后笑而不语。回家后,苏东坡把这事告诉了苏小妹,苏小妹听完说:“别人是自己的一面镜子,人心中有什么,看到的就是什么。佛印心中有佛,看你就像佛,你心中不洁,所以看佛印才像污物。”
” 顿了顿,陈嘉鱼一本正经的:“这说明,是你自己在想色色的东西,所以才会觉得我是在想色色的东西。”
“……” “这是什么狗屁歪理邪说,人家才没想色色的东西呢!”
她一脸心思被戳穿的又羞又恼,又伸过来手,捏着他手臂拧了一圈,这次小脚也没闲着,狠狠踩了他一脚。 陈嘉鱼吃痛:“嘶……这么狠,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吧,打算杀人灭口啊?”
“……谁恼羞成怒,杀人灭口呀!”
“不是杀人灭口,就是谋杀亲夫……也不对,是谋杀亲男友。”
“对,我是黑寡妇,专杀男朋友,你完了,留下遗言吧。”
她故作凶狠,张牙舞爪的说。 陈嘉鱼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说:“行吧,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
“我能选择自己的死法吗?”
她很大方的说:“好,你说吧,想要什么死法?”
陈嘉鱼想了想说,“被你迷死。”
“……” 就在这时,广播里就响起了音乐和主持人慷慨激昂的结束语。 持续了两天的运动会结束了。 老方过来清点人数,同时招呼学生们回教室。 两人才把手松开了。 三班教室内,等人都到齐以后,方永平挺高兴的表扬了几个得到名次的学生,陈嘉鱼朱舒都在其中。 学校还发了奖品,不过无非是笔记本文具之类的小玩意,没什么人太在意。 表扬完后,是晚自习。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又恢复正常上课。 周六的时候,期中考试,也就是联考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六所省重点里,实验高中的平均分排在第三位,不算好也不差。 因为这次的试卷难度很高,除了个别年级稳定前几和倒数几名的学生之外,绝大部分人的总分都比平时要低一些 ,但总体的排名情况还是相差不大。 让方永平开心的是,这一次,三班的平均分竟然超过了一班,成了几个理科尖子班的第一名! 虽说只超过了0.2分,而且要考虑到沈念初一科缺考,数学也表现不佳拉低了一班的平均分。但不管怎么说,三班的平均分能超过一班,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成绩出来的一整天,方永平脸上的笑就没下去过,当天的晚自习里,他总结了一下这次期中考的情况后,又特意把几个有明显进步的学生,比如考到了全班第八名的陈嘉鱼,当做正面典型给拉出来好好表扬了一通。 蔡佳怡考得也还不错,来到了全班前二十名的位置,同样被方永平夸了。 晚自习后,蔡佳怡喜孜孜地说:“你听到了吗?刚才方老师夸我有进步哦。”
“嗯,听到了。”
陈嘉鱼说。 “……”蔡佳怡等了几秒,一脸疑惑地问:“没啦?”
陈嘉鱼愣了一下:“什么没了?”
“……你不夸我吗?”
陈嘉鱼总算懂了。 看了她一眼,小脸上晃晃地写了三个大字“不开心。”
“哦,要我夸是吧,你早说啊。”
陈嘉鱼像哄小孩一样的敷衍着:“不错不错,有进步。”
“……” “这算什么夸奖。”
她磨了磨牙,“你用心一点行不行?给你一次机会,重新夸过。”
手放在他手臂上,大有你夸得不好我就拧下去的意思。 “好吧。”
陈嘉鱼顿了顿,低下头,在她耳边,故意说得又轻又温柔,“这次考得太棒了,宝宝,想要什么奖励,你尽管说。”
“哇,你好肉麻。”
她脸红了下,嘴角却控制不住的翘起来。 “女人真难伺候。”
陈嘉鱼悠悠的叹了一声气,“前面不满意,现在说肉麻。”
“嗯,我们女人的话,你反着理解就对了。”
她笑嘻嘻的说,“我们说不要就是要,说肉麻就是好喜欢。以后,这样肉麻的话请多说一点哦。”
“不能多说。”
陈嘉鱼却说,“说多了你就不珍惜了。”
“小气~~” 刚走出校门,蔡佳怡说:“对了,我有点饿,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吧。”
两个人一起去了学校后面的小吃街。 “想吃什么?”
陈嘉鱼问她。 蔡佳怡看了一圈,路边有小贩正推着车在卖现炒的板栗,油润棕红的板栗在大铁锅里翻炒着,散发出一阵阵颇为诱人的香味。 “我想吃糖炒栗子。”
两人走过去,陈嘉鱼问:“板栗怎么卖?”
“十五块钱一袋。”
陈嘉鱼付了钱,小贩拿起一个纸袋,从锅里盛了一袋板栗,递给他。 等他接过板栗,蔡佳怡已经迫不及待的把手伸进了袋子里,下一秒,她连忙缩回手,轻呼,“好烫呀!”
陈嘉鱼吓了一跳:“烫到了?”
“一点点,没事啦。”
“我看看。”
陈嘉鱼赶忙拉过她的那只手,借着路灯的光,可以看到白皙的指尖有一点泛红。 “就一点点。”
她很随意的说,“也不是很疼的。”
“刚炒好的当然会烫了,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陈嘉鱼把她的手放在嘴边,低下头,嘴唇凑近,轻柔的“呼呼”吹气。 看着眼前高高大大的少年,却正低着头,神情温柔又认真帮她的手指吹气,温热的气息从他薄薄的嘴唇里出来,吹到她的手指上,她红润的唇角也随之一点点的弯了起来。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下又一下,胸口也几乎被甜蜜给充满了。 唔~~真的好喜欢他啊,怎么办? “我和我妹妹小时候,手要是被烫到,不怎么严重的话,我爸和我妈就会给我们这样吹几下。”
“那时候我妈还会哄我们说,吹吹就不痛了,痛痛都被吹走了~~”陈嘉鱼边吹边模仿着阮秀莲的语气,“虽然我觉得可能是心理安慰吧,但吹过以后,好像真的就没那么痛了。”
蔡佳怡笑了,“挺有用的呀,我已经不痛了哦。”
“是吗?”
“嗯。”
她说,“本来就只烫了一小下。”
陈嘉鱼仔细看了看她的手,发现没什么问题,这才把她的手放下。 这时,蔡佳怡的眼睛又瞄向了装板栗的纸袋子。 “行了,别看了。”
陈嘉鱼很无奈,“我帮你剥。”
一边走,他一边从袋子里摸出了几颗热乎乎的板栗。 刚炒好的板栗外壳是干脆的,上面有一道粗粗的裂缝,手指按一下,壳就会变成两半,露出里面金棕色的栗仁,板栗仁被他留下,剥下的空壳则是被装到袋子里。 见了外面的凉风,板栗仁也就不怎么烫了,等剥好几颗,他就全部递给了蔡佳怡。 “男朋友你真好。”
蔡佳怡接过来,眼睛弯弯的说完,又问,“你剥的都给我了,你自己不吃吗?”
“我更喜欢看你吃。”
陈嘉鱼笑。 又说:“赶紧趁热吃吧,吃完我再给你剥。”
蔡佳怡吃了颗板栗,说:“又香又甜,蛮好吃的。”
又将一颗放到他嘴边:“你也吃啊。”
陈嘉鱼一低头,从她指尖将那颗栗子叼走了。 两个人就这么边吃着板栗,边缓步的走着。 话说回来,秋天算是陈嘉鱼最喜欢的季节了。 有一丝寒意,却又不会太冷,汉楚市道路两旁最多的就是梧桐树,此时枝头已经金黄一片,秋风吹过,不时会落下几片在地面上,踩在脚底,会发出清脆的喀嚓喀嚓声。 搭配着城市的夜景,真的很美。 走进她住的小区的时候,一袋栗子还剩了小半,也已经不烫手了。 到了楼下,陈嘉鱼把剩下的板栗递给她:“好了,回去吧。”
蔡佳怡没有立即上楼,而是伸手抱着他,抬起头,主动把自己的小嘴凑了过来。 陈嘉鱼低头亲上去。 她的嘴里还有板栗的气味儿,香甜糯软。 他睁着眼,静静欣赏女孩儿脸颊的轮廓,闭上的眼,轻颤的睫毛,光洁的额头…… 直到半天,两人才喘着气,分开了。 蔡佳怡看着他,眼里都是温柔甜蜜,“明天见哦。”
陈嘉鱼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明天见。”
*** 翌日清晨 “吃东西了。”
阮秀莲把早餐摆上了桌。 “哇,是煎饺和米酒、荷包蛋!”
陈玉藻很开心,“好耶!”
“来了。”
刚跑步回来的陈嘉鱼则是快步走出了卫生间,坐在桌前,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他,阮秀莲想到一件事,笑着说,“你妹妹期中考试考得还不错,我答应了上午陪她去买冬装,对了嘉鱼,你去年冬天就只买了一件外套吧?今天你也一起去吧,正好给你也买一身。”
陈嘉鱼夹起一个煎饺,塞进嘴里,含糊的说:“妈,我不去了,你看着帮我买几件就行了。”
“这怎么行,你们年轻人喜欢什么款式我也不知道。”
阮秀莲嗔道,“而且,你亲自去才方便试一下尺码,免得和上次买裤子一样,长啊短啊的不合适,害的我还得跑第二趟去退换。”
她说话间,陈嘉鱼已经吃了三个煎饺,接着又端起米酒喝了一大口,才说,“不行啊,我今天和同学已经约好了,去不了。”
“同学?谁啊?”
阮秀莲问,“对了,你最近周末天天都往外跑,以前不这样的啊。”
“就、就一个普通同学。”
陈嘉鱼又夹起个煎饺塞进嘴里,岔开话题的说,“哎,今天的煎饺挺好吃的,哪家买的?”
“这旁边卖煎饺的不就只有一家吗?”
阮秀莲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很无奈,“好吃你也慢点吃,这么着急干什么?”
陈嘉鱼吃了七八个煎饺,一个荷包蛋,又拿起碗把剩下的米酒一饮而尽,站起来说,“我吃饱了,我先走了。”
“慢点。”
看着儿子快步离开的背影,阮秀莲赶忙叮嘱道。 陈玉藻撇了撇嘴,小声嘟哝,“哼,有了女朋友就忘了家里人。”
阮秀莲转头看着她,皱眉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陈玉藻的眼珠骨碌碌转了下,笑嘻嘻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