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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大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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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世界已经乱成了一团,礼堂内布署的警力在这时起到了作用,将礼堂里的人们疏散到了空旷的地方,紧急将以礼堂为中心半径一公里的地方清理了出来。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离开的时候都忍不住望了一眼礼堂塔尖屋顶上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黑色球体。  没人知道那个黑色球体里究竟是什么,但它身周萦绕的气息下意识地让人不安了起来。  目暮警官压了压帽子,面色沉郁,在没有更高领导赶到的情况下,就算不合时宜他也是现场总指挥,抓了个小警官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了一堆:“疏散市民完毕了吗?附近清空了吗?联系上面人了吗?联系特别部门了吗?厅长现在在哪里?是否有人员伤亡?那个东西究竟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

小警官本就紧张,被目暮警官这一连串问题又砸得晕头转向,一下字竟然连一个都答不上来。  “具体怎么形成的不清楚,但我怀疑和突然劫走初崎教授的人有关,两者前后相差没超过一分钟。人群已经疏散完毕,咒术高专的夏油老师知道那是应该是某个特级咒灵的咒力领域,已经联系另一位五条老师了。目前没看到厅长,但您认识的一个小同学工藤新一能作人证,初崎教授被劫走时是被厅长拦下来的,然后厅长就神不知鬼不觉地逃跑了。”

目暮警官一回头,松田阵平大步流星地走来,紧紧皱着眉头:“……如果没人看到初崎教授的话,我怀疑初崎教授现在就在……”  “不用怀疑,他就在那里,我不至于连千鹤在哪里都感觉不到。”

夏油杰紧紧抿着唇从天而降,额头上沁出的汗珠打湿了发,他手底下的无数咒灵正在扑向那个黑球,可惜无论如何都无法撕咬出一个口子来,转头问松田阵平,语气急促:“这样等级的咒灵,我只能想到一位,当时你们厅长拦住千鹤后发生了什么?”

“……”松田阵平在看到夏油杰时难免有些局促,但现在更重要的事放在眼前,所以他只是顿了顿,就继续道,“据工藤说,当时厅长拦住了他,和初崎教授说了几句话,然后走廊的窗户外面忽然冒出了一只长着眼睛的手,看到初崎教授就像确定了什么,然后收了回去,工藤他当时觉得不妙,喊了出来,不过还是慢了一步——初崎教授下一秒就被一只直接从楼上天花板现场伸下来的手给掐住带走了。”

“长着眼睛的手……两面宿傩,估计那个厅长和他也是一伙的。”

夏油杰闭了闭眼睛,幕后凶手的名字呼之欲出,“现在去找这个厅长已经找不到了,就算找到估计也只是一具尸体。”

目暮警官愣了愣:“夏油老师,您的意思是……”    夏油杰加重了语气:“你们的厅长已经不是他本人了。”

空气无声地安静了一瞬。  但当下的情况不容警官们为老厅长哀悼,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宿傩突然出现其实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这位诅咒之王一向随心所欲,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上辈子他就对初崎千鹤有着远远超出其他人的关注度,有脑花给他报信过来抢人也正常。  重生以后,咒灵和咒术界的关系依旧敌对,并且宿傩一朝回到最开始只有一根手指的时候,实力大不如前。宿傩肯定会绞尽脑汁给自己找回力量,但如果他能驯服初崎千鹤,就等于能将周遭的一切都转换成他的咒力——没办法,分子重组就是这么BUG的事。就算他知道自己其他手指的位置,比起辛辛苦苦在咒术高专的守卫下抢回手指,让初崎千鹤为他所用不是最有效率也最好的方法吗?  问题是,宿傩打算靠什么让初崎千鹤为他所用?  夏油杰想不通。  上辈子和这辈子加起来,夏油杰也不敢打包票说自己能百分百预测初崎千鹤的行为。初崎千鹤这个人不单单是看着冷冰冰的,心也是冰冷的,基本上可以说是无坚不摧,外界的磨难和诱惑很难让他屈服。  假如说上辈子有一个能吸引他的例外——但这辈子呢?  难道靠束缚吗?  除非初崎千鹤心甘情愿,否则就算是束缚……  “……难道说,”夏油杰心里忽然钻出来个疯狂又大胆的想法,“他要把千鹤提前逼上被千夫所指的绝路?”

宿傩是宿傩,虎杖悠仁是虎杖悠仁,虎杖悠仁虽然是宿傩的容器,但他本质上还是个朝气蓬勃的高中生。初崎千鹤对付宿傩是自保,是正当防卫,可如果众目睽睽之下,他对付的是虎杖悠仁……  这么多警察在这里,那么多双眼睛,是板上钉钉的铁证。一旦这样,初崎千鹤就和他们站在了对立面,最好的选择反倒是和元凶联手,典型的先打一棍子再给颗甜枣,至于初崎千鹤之后会对宿傩怎么样,宿傩可能的确不太在乎,甚至还可能觉得是情趣。  已经没有时间了。  该怎么办?  “松田!!!”

目暮警官那几乎要撕破喉咙的喊声突然将夏油杰中从沉思中唤醒,听起来可怜的目暮警官下一秒就要被气晕过去了,“你这是在干什么!!!”

夏油杰猛地抬头一看,却发现刚刚还好好地站在自己旁边的松田阵平不知道什么时候窜到了屋顶上,站在许多夏油杰的咒灵之间也全然不惧。听到目暮警官的喊声,松田阵平拍了拍手,一条裹着警服长裤的腿跨在屋脊上,淡定地回头。  目暮警官:“……”  目暮警官看样子要被他气死了:“你快给我下来!!!”

松田阵平对目暮警官比了个OK:“下不来了。”

目暮警官:“?”

松田阵平转过头,望着那个黑球,推了推不知什么时候戴上去的墨镜:“我现在得去救我那一见钟情的教授了。”

半小时前。  “我先声明一点——!”

宫野志保的声音在风里驰骋,同她手上那辆共享单车一起在一幢大楼前停下,人们都被疏散了,走廊上只有他们几个,“像初崎这种人是不可能不给自己办公室和实验室上锁的!就算是临时的也一样!而我们现在什么都没有,连时间都没有,就要想破解他办公室的密码那基本等于不可能的——”  宫野志保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校方安排给初崎千鹤的新实验室——也就是校长那位小老婆,自从上次被中川这傻孩子误打误撞让初崎千鹤差点有理说不清后,锁就被更换成了密码锁,据说还只有初崎千鹤他自己知道密码。这件事是萩原研二临时抓了中川之后确认的。而实验室的密码锁,一般都不会简单到哪里去,想短时间内破解绝对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宫野志保才心急如焚。  然而松田阵平只是在锁上随便按了几个数字,实验室的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宫野志保:“……”  空气诡异地安静了数秒。  “我就知道,他用的就是这个密码。”

松田阵平耸了耸肩,“看来重生还是有点好处的,是不是?”

宫野志保原地石化了两秒,表情一片空白,看上去完全没想到。好在宫野志保活了两辈子,见过大风大浪,接受能力要远远超过一般人,调整了下就面不改色地走进实验室。  严格来说,初崎千鹤的实验室这两天除了他之外就没有进来过。即便没人帮他打下手,实验室的台面也依然整洁干净,连点灰尘都不见。中间那张最大的实验桌上整整齐齐排着一列试管架,里面液体的颜色各种各样,宫野志保的打开了实验室的冰箱看了眼,在里面发现了一堆血袋。  她看着血袋标签上全贴着的“五条悟”标签静默了一瞬。  …………初崎千鹤这是薅了五条悟的多少血啊。  宫野志保关上冰箱门,仔细打量着实验室里的各种样品,想从其中看出初崎千鹤目前的进度。别人对上辈子初崎千鹤的成就最多就是感慨一番,但宫野志保不然,宫野志保费了不少功夫去研究过初崎千鹤的理论,越了解才会越震撼,还会越惋惜。  同时,宫野志保也应该是重生的这些人里,唯一有可能能复制出上辈子初崎千鹤一些成就的人。  初崎千鹤的成就太多了,数都数不清,每个人都会关注对自己最震撼的一个。而对于宫野志保而言,初崎千鹤最震撼她的成就是一种药剂。上辈子他的身体已经很差,光凭咒灵松田和异能力,也无法轻易从各大势力的联手追捕之中逃脱的,所以那时他干脆研究出了一种新药剂——改造自己,使自己暂时全身咒灵化,为的是躲过监控和摄像头。  “但这个药的副作用很可怕,并且存在着再也变不回人类的可能,上辈子初崎自己都不敢怎么用。”

宫野志保没想到初崎千鹤这辈子的研究进度这么快,最重要的几个构成其实已经被他研发出来了,那么剩下的工作其实并不太多,“……松田,你得想清楚。”

她认真地说:“其实他哥哥在这里不是吗?五条悟肯定会赶来,只要等一等……”  松田阵平:“首先,我是个警察。然后,我喜欢他。”

宫野志保:“……?”

请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警察的职责让我不会因为危险就去放弃拯救任何一条生命,而喜欢他这件事也不会让我等他遇到危险时坐以待毙,眼巴巴地指望着别人来救我喜欢的人。”

松田阵平摊开手,“所以不管从哪方面来说,我都会去救他。”

“……”  “而且我上辈子就当了很久咒灵,对当咒灵这件事已经非常熟练了,麻烦请你继续。”

“…………”  宫野志保没说什么,转身去配置药剂了。  萩原研二走到松田阵平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小阵平,你有多大把握?”

松田阵平很诚实:“没把握。”

萩原研二:“……”  “但这也不意味着我就什么都不做了,更何况,”松田阵平压低了声音,用手肘笑嘻嘻地给萩原研二肚子来了一下,语气漫不经心,“你不是说紧急情报,情敌来了吗?先声明一下,虽然我觉得这个不算情敌——但这个要害他,难道我要因为这个不算个人就不去决斗了?”

萩原研二:“…………”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为了激松田阵平随便编的短信居然就成真了。  半小时后,松田阵平带着宫野志保草草赶制的药剂,站在礼堂的屋顶。宫野志保叮嘱过,材料和时间实在有限,她也无法保证这管匆匆合成的药剂究竟是毒药还是良药,带来的究竟是死亡还是力量。  他抬头望向天空,忽然发觉……  其实今天天气挺好的。  不像上辈子松田阵平目送初崎千鹤离开坐上琴酒车的时候,大雨磅礴,他都觉得那道清瘦的身影会被淹没在雨里。那时候他见到的初崎千鹤,疑罪满身,眼神凉薄,黑色布料裹着的手臂满是伤痕。而这辈子提前了几年相遇,一切都没发生,更没有后来,就还是那位风吹雨打也奈何不了半分的初崎教授,荣誉满身,万千人为他而来,却也只能在底下遥望着他在神坛上平平稳稳地坐着。  但在神坛上的人,是不会对神坛之下施舍其他东西的。  冰冷的拒绝尚在耳畔,那甚至都不是第一次,算一算已经是第三次。初崎千鹤说得没错,松田阵平的确是因为上辈子他的遭遇才擅自提前扰乱了命运的棋盘,站在他的面前,但初崎千鹤却没想过另一件事。  松田阵平站在高高的屋顶,手上是生死未知的药剂,敌人是传闻中的诅咒之王,要做的事是在谁看来都一点不理智的,要救的人甚至刚刚言辞坚定地拒绝他的靠近。而他终于翻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个想法,并将其正大光明地放在太阳底下——  其实我本来就觉得他不爱我是最好的。  上辈子初崎千鹤纵然见面时已经污名满身,落下神坛,但远远没有到后来山穷水尽的地步。而他后来会山穷水尽,无路可走,变成举世闻名的通缉犯,也都是为了一个起死回生的贪念,为了一个人。  如果这个人对他而言无关紧要,是不是就不会走向那个结局?  松田阵平几次三番地问自己。  所以他才能面对初崎千鹤屡次的拒绝,哪怕明知可能讨人嫌也撑着继续上前。  只是——  当他手忙脚乱地想阻止中川向初崎千鹤打小报告,耳边却听到了初崎千鹤清冷的声音,抬头看到那人站在窗台前,随意往下投来一瞥的时候。  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在疯狂地跳动。  那一刻,所有的神经和血液都在叫嚣着同一件事,松田阵平站在原地,心神不宁地想——原来我真的对他一见钟情了。  理智不断提醒他,初崎千鹤对自己冷淡才是最好的;但情感又不断拉扯他,还是期盼还是渴望初崎千鹤的另类相待,还是会忍不住为初崎千鹤心动。理智让他能再被拒绝后继续上前,情感又在每一次相处的接触中不断加深,两者本该站在对立面,却又在某个方面奇异地达成一致了。  不久前的场景如电影镜头,在松田阵平大脑里自动回放——  “不管你在看谁,都和现在的我没有任何关系,包括你。”

……  松田阵平闭了下眼睛,轻笑一声:“怎么没关系了?”

“……明明没见面就说了,”他喃喃,“是一见钟情的关系啊,所以我怎么都做不到在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无动于衷。”

松田阵平打开盖子,抬头,将药剂一饮而尽。  这是他的职责,是他的愧疚,更是他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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