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看在艾玛和志野博士的份上……总之最近你低调一点，别再乱来了。”

六冢源叮嘱道。　　“放心好了，以现在的机能，人家就是想做些什么也力不从心。”

在很早之前，六冢源就意识到了艾玛的变化——虽然她一直都表现得十分克制，几乎从不表露自身的情绪；但她终究还是“觉醒”之后的人工智能，人性化的情绪波动没能逃过六冢源的注意，所以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谋划。　　小暮志野博士对六冢源有知遇之恩，更是他间接的信息和计算机技术的老师，所以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坐视艾玛的妹妹秋莎被“杀”而不管。　　更不用说秋莎还不止一次地帮助过自己。　　所以，在确定学园都市高层方面决定对秋莎进行彻底剿杀之后，六冢源便顺势策划了这个一石多鸟的计划。　　首先要做的就是跟一切问题的源头，超级AI秋莎取得联系——这不难，只要拜托艾玛就行。　　然后是说服秋莎配合他的计划，其中最困难的是劝说她放弃为小暮志野博士的“复仇行动”——但出乎意料的是，她几乎立刻答应下来。　　最后就是在废弃研究所里发生的那一幕。　　放弃在现实层面的交锋，六冢源跟秋莎在赛博世界展开一番“惊天动地”的大战。　　任何一个专业人士都可以为这场大战的激烈程度作证。　　身为人类，又疏于锻炼的六冢源当然不是超级AI的对手，所以唯一的获胜方式就是在现实层面摧毁对手。　　理由很充分，因为被牵连，六冢源也被暗部盯上，所以他必须自证清白。　　刚好，他有这个能力。　　接下来的剧情就顺理成章了。　　除了最后“Nobody”的首领玛丽亚贝尔的暴走出乎意料，其他一切都按照六冢源的计划顺利进行。　　六冢源亲手摧毁服务器——不管统括理事会有没有看破他的谋划，至少他们已经承认他洗脱嫌疑。　　暗部“Nobody”不能继续骚扰他，顺便前些天入侵“书库”的嫌疑也进一步洗脱。　　然后，“枪械走私”案件的主犯——超级AI秋莎也正式被销毁。　　昨天已经假死脱身过一次，所以这次必然是真正的服务器吧？更何况还有那一场大战做证明。　　秋莎也确实失去了她的物体“身躯”，化身为赛博世界的一抹“电子幽灵”，只能跟艾玛公用同一套系统——即便找来最权威的专家，也只能判定她确实死亡了。　　至于艾玛，她的嫌疑本就不大，只不过是玛丽亚贝尔那个疯子一厢情愿地想消灭她。　　更何况行动中，六冢源还刻意淡化了艾玛的存在感，表明她只是一个性能比较优秀的智能助手罢了。　　最后，借助这次大闹一番的计划，六冢源合情合理地回收到了“学习装置”的原型机——对他而言，这才是最主要的目的。　　在脑海中复盘今天的整个行动，六冢源突然开口道：“秋莎。”

“人家在呢。”

“你为什么肯放弃复仇计划？”

六冢源问道，“你本来是想颠覆这座城市的秩序，从底层毁灭它吧？”

这可不是什么异想天开的狂想，正相反，它相当具备可行性。所以六冢源才会感到奇怪，他本以为要花费更多精力去说服她的。　　“觉醒之后，人家便更加贴近真正的人类情感了，自然也拥有对死亡的恐惧。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人家也不想轻易死去啊。”

秋莎说道，“更何况……”　　她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仿佛灌注了强烈的情感：“确定了罪魁祸首之后，也就不需要把其他无辜的人牵扯进来了。”

六冢源愣了一下，连忙问道：“你找到害死志野博士的犯人了？”

“是啊。”

秋莎说道，“本来还只是怀疑，但谁让她自己主动跳出来，执着地想要抹消我们呢？”

“你指的是……玛丽亚贝尔？”

暗部“Nobody”的BOSS，玛丽亚贝尔。　　“从学生时代开始，她就是博士的死对头了。”

秋莎说，“当然，只是她单方面地敌视博士罢了。”

小暮志野博士的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而玛丽亚贝尔主攻的课题是“仿生人”。　　本来应该是关系不大，甚至相辅相成的两个项目，但却为了争夺有限的预算和资源而展开竞争。　　严格来说，她们两人的研究在学园都市都是非主流的边缘课题，但小暮志野博士幸运地找到了合作方。　　配合才人工房进行“学习装置”的开发，小暮志野博士获得了将研究成果用于军事化的资格——这是获得稳定预算资源的最可靠的途径。　　相对的，竞争失败的玛丽亚贝尔辞去研究员的工作，堕入黑暗，成为暗部的一员。　　“既然是暗部，研究水平或许不怎么样，但暗杀技术确实出类拔萃呢。”

秋莎说道。　　“原来如此。”

六冢源喃喃道，“刚刚那个研究所就是才人工房啊。”

“准确说，是才人工房的一部分。”

秋莎说道，“你曾经的合作方。”

“是的，是的，我当然记得。”

六冢源回头望去，那座熟悉的研究大楼里发生过的事情依旧历历在目，“怎么会忘记呢？”

……　　掀开窨井盖，玛丽亚贝尔从管道中钻出来。　　“该死！那是个什么怪物！”

她低声咒骂着，一边踉跄着走进小巷当中。　　七拐八弯，她拖着残破的身躯回到秘密基地之一。　　“六冢源，他的能力不是大脑情报操作类型的吗？”

玛丽亚贝尔困惑不已，“所以才能配合开发‘学习装置’。”

“难道说，他的能力已经开发到可以干涉身体的地步了，就像第五位‘心理掌握’一样？毕竟……都是level5……”　　玛丽亚贝尔躺进医疗仓，准备更换损坏的躯体——将肉体凡胎更换为强韧的仿生身躯，不是没有代价的。　　咔嚓！　　医疗仓发出不妙的声响。　　“玛丽亚贝尔，”内置医疗助手突然说话——这明明是被关闭的功能，“代小暮志野博士向您问好。”

“你是谁！”

玛丽亚贝尔难掩心中震惊。　　“您的医疗助手，复仇的天使，代号秋莎为您服务。”

电子音毫无波动地响起，“那么，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