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辛五比沈彤进死士营的时间早了三天,辛拾则比她们晚了十来天。 据说在那之前,死士营折损了不少人,因此那段日子补充了很多新血,他们三人就是那时来的。 当然,沈彤是过了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有病,她一直在养病,她只认识辛五,别人都不认识。 她第一次和辛拾说话,是在演武场上,因为她的缘故整个辛组都被拖了后腿,辛组的人一起被罚在太阳底下扎马步。 她累得不成,没过一会儿就瘫倒在地上,这个辛拾走到她面前,狠狠地骂道:“废物!”
辛五抢上前来,把辛拾推开:“辛六有病,你不能怪她。”
辛拾冷冷地道:“竹子有枯枝,一刀砍了便是,像她这种病殃殃的废物,本就不该活着。”
辛五斥道:“她的生死不是你说了算的,你以为你是谁?我是辛五她是辛六,你是辛拾,论资历,你还不如我们,猪狗不如的东西,给我滚一边去!”
被辛五骂猪狗不如,辛拾大怒,挥拳就向辛五打来,他们已经进营一年了,不但学过武功,而且也都跟着成年死士出去做过任务,即使还没有亲手杀过人,可也已经见过生死,他们不是普通小孩,他们出手就是杀招。 还是闻讯赶来的教习把他们拉开,每人给了十鞭子,那也是辛五第一次为她出头。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她付出了比别人十倍的努力去练功,她不再给辛组拖后腿,辛拾对她的态度也渐渐好了起来,虽然不似她和辛五那么亲密,但再也没有打过架。 辛拾是个执拗的人,他也是个矛盾的人。 故人相见,虽然只是一幅画像,但是沈彤看得很认真,她仔细端详着画像上的辛拾,不,现在他叫刘小安,和高小富高小贵一样,都是既平凡又土气的名字,即使在街上被他叫起,都不会引人注意的名字。 “小姐,这人也不是很好看啊?”
沈彤看画,芳菲看看画又看看她,说道,“奴婢先前还以为这是七少的画像呢,七少多好看啊,为什么不把他的画像送给小姐呢?”
沈彤的注意力都在画像上,没有理会芳菲的絮絮叨叨,直到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沈彤才抬起头来,疑惑地望向芳菲:“我要七少的画像干嘛?”
“小姐挂起来看啊,七少好看啊。”
芳菲很认真地说道。 沈彤被这小丫头给逗乐了,她笑道:“那你到街上逛逛,买幅好看的画回来挂在墙上吧。”
屋子的墙上光秃秃的,也是该挂幅画了。 芳菲开心地答应,出去叫上宜宁郡主的丫鬟巧儿,一起出去逛街。 搬进普渡寺里三天了,她们都是十一二岁的小女娃,活泼好动,何况榆林这样繁华,她们早就想出去逛逛了。 两人刚刚走出普渡寺,就遇到了大饼。 大饼正在普渡寺外面的小摊子上吃白糖糕,看到她们,便也给她们每人买了一块。 “二位姐姐,怎么有空出来了啊?”
大饼问道,明明他比芳菲和巧儿还要大上几岁,可是这声姐姐叫出来,却是脸不红心不跳。 巧儿和芳菲吃着甜甜的白糖糕,听着好看的大饼哥哥叫她们姐姐,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异口同声说道:“我们去逛街,大饼哥哥一起去吧?”
大饼的眼睛亮了起来,他最喜欢逛街了,在西安的时候,他每天就是逛街,自从做了信鸽,他便很少有机会逛街了,街上时兴什么,他全都不知道。 “好啊,我对榆林不熟悉,还请两位姐姐带路呢。”
大饼笑出了两个酒窝。 芳菲和巧儿笑眯了眼睛,巧儿用胳膊肘撞撞芳菲,芳菲嘻嘻一笑,大饼让她们带路,可是找对人了。 普渡寺是尼姑庵,许安和路友不方便住在这里,再说这两人日日都要喝酒吃肉,自是也不想住在普渡寺里。 他们在离普渡寺不远的地方租了一间小院子,根据阿治提供的线索,暗中查访蓝师傅的事情。 今天两人一出门,就看到了芳菲,然后他们看到了大饼。 大饼来了,那就是西安的信到了。 两人顾不上别的事,直奔普渡寺找沈彤。 沈彤刚刚把那个多嘴多舌的小丫头打发出去,许安和路友就来了。 沈彤没有瞒他们,把萧韧提供的左乾和高子和的情况告诉了他们,又拿出了那幅画。 “画上的孩子是名死士,他和假县主、平婆子那些人是一路人,都是死士营的。”
沈彤既然把死士营的事情告诉了萧韧,自是也不会瞒着许安他们,何况许安和路友在南边是真刀真枪和平婆子对上过的。 “这么小的孩子?这也太小了吧,他能干啥啊,能杀人吗?”
路友说道。 沈彤解释道:“死士是从小培养的,也是从小就执行任务。年纪小武功低的死士,可以负责引开目标的注意力,配合年长死士的行动,也可以像刘小安这样,假扮成成年死士的儿子女儿或者小厮,很多时候,带个孩子在身边,更能不引人注意,谁能想到一个牵着孩子的女子会突然拔出刀来扑上去呢?”
“明白了,这小孩子就是给那个什么刘嫂子做掩护的,这帮杂碎,看老子回到西安不宰了他们!”
路友骂道。 沈彤却看向许安:“许安叔,高子和在西安十年了,左乾是去年夏天来的,刘嫂子带着刘小安是后来才过来的。若说他们是为了我们而来,我是不认同的。毕竟,我们自己才清楚,来西安的事是临时决定的,高子和不可能会在十年就算出这件事来的。”
沈彤这样说,是要让许安把思绪放得更远更广,不要总是盯着自己的脚下。 高子和来了十年了,他早就变成地地道道的西安人了,如果不是因为他和刘嫂子是亲戚,沈彤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位开了十年笔墨铺子的老板,居然是一个暗线。 如果那天她没有把假县主治住,假县主情急之下,会不会也用到这些暗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