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行之回到温宅门口,温夕柔撑着伞等在门口,并没有回房,显然是在等他。 他翻身下马,淡淡看了温夕柔一眼,“今夜辛苦二妹妹了。”
温夕柔目光平静,“并不辛苦,不过我很好奇,大哥为何去追宴少夫人?你对宴少夫人,似乎有些不一般。”
温行之抬步往府里走,同时反问温夕柔,“若是让她将来做你的嫂子,你觉得如何?”
温夕柔脚步一顿,“大哥是在开玩笑吧?她已经嫁给宴小侯爷了。”
且人家刚刚大婚,如今是新婚。 温行之一笑,“嫁给了宴轻又如何?一辈子还长的很,你怎么知道他们能过一辈子?”
温夕柔:“……” 她不知道。 她看着温行之,“大哥是喜欢上她了?”
温行之摇头,“想要一个人,不是非要喜欢,二妹妹既然不懂,就不必问了。”
温夕柔默了默,想起凌画提起宴轻时一双眼睛泛着光,“她不会喜欢大哥的,她喜欢宴小侯爷,她那样的人,大哥怕是强求不来。”
温行之笑,“强求不来,不是才有意思?这世上无趣的人与事情太多,难得有让我想要的,强求了又如何?”
他对温夕柔摆手,“二妹妹回去歇着吧!”
温夕柔停住脚步,看着温行之,忽然说,“大哥,我不想嫁入东宫,若是不听家里的安排,又如何?”
温行之停住脚步,又回身看她,“那二妹妹想嫁给谁?”
“二殿下萧枕。”
若是往日,温夕柔是不会对温行之说出萧枕这个名字的,但是今日不同,他知道了温行之想要的东西,她是否也能借助他,向自己的梦寐以求争取一二。 温行之挑眉,“二殿下萧枕?你怎么会想要嫁给他?你何时见过他?”
“几年前,母亲将我送来京城九华寺住了半年,远远瞧见过二殿下一面。”
温夕柔看着温行之,“大哥觉得,我若是也强求一下,能嫁给他吗?”
温行之勾起嘴角,忽然笑了,“二妹妹藏了五年,不为人所知,今夜告诉我,是想让我帮你?”
温夕柔不说帮还是不帮,“我就是想问问大哥,我可有嫁给他的机会。”
温行之笑,“你觉得,萧枕若娶妻,会娶什么样的女子?”
温夕柔想起凌画说过的话,“二殿下那个人,就是因为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所以,反而将有些东西看的很重,不会轻易用做争权夺利的筹码,比如,他的皇子妃,他皇子府內苑的睡卧安榻之地,他不会唯利至上,就算让了一个皇子妃的位置能给他带来无尽好处,他也不想要不会要。我扶持他,不是掌控他。”
她一时没说话。 温行之见她不语,淡声说,“他不会娶温家人。”
温夕柔抿唇。 温行之淡声问,“你知道今夜凌画为什么来找我吗?”
温夕柔点头又摇头,“大哥做了什么,才让她找上门?”
温行之弹着伞外的雨珠,声音清凉,“我装病出京要去劫二殿下萧枕,将他劫去幽州。凌画察觉了,冒雨入宫,不知与陛下说了什么,陛下派了赵公公跟着她来,不惜大半夜等了我两个时辰,把我从京外等了回来。她对萧枕,维护的很。”
温夕柔知道凌画大半夜前来,一定是因为大哥做了什么,没想到事关萧枕,他问,“大哥为什么要将二殿下劫去幽州?”
“因为我想要凌画啊。”
温行之一笑,“我想要她,不从她在乎的人身上下手,怎么能得到我想要的?”
温夕柔又沉默了。 温行之凉声说,“不止今日我想劫萧枕,前一阵子我还让岭山的人劫了萧枕,凌画出京那么久,也是为了救萧枕。”
温夕柔睁大了眼睛,岭山可是陛下不能碰触的那根弦,他大哥也敢。 “你喜欢萧枕,而我,为了凌画,却不怎么想要让萧枕好过。所以,二妹妹,你觉得,你今日跟我说你喜欢萧枕,对你想嫁给他,还有助益吗?”
温夕柔说不出话来。 温行之看着温夕柔,“出生在温家,是我们命不好,二妹妹若不认命,那就去争,若想让我帮你,那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就拿出让我帮你的价值来。”
说完一句话,温行之转身走了。 黑夜的大雨,练成一线,雨帘如细珠,温夕柔的伞歪了,细密的雨打湿了她的脸,深秋的雨珠,从脸上凉到了她心里。 玲儿走上前,扶正温夕柔的伞,小声说,“小姐,咱们回去吧!您都淋湿了。”
温夕柔点头,手握紧伞,顺着玲儿用罩灯照亮的路往回走,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屋。 玲儿心疼地用帕子给温夕柔擦脸,“小姐,奴婢去让厨房烧水,给您沐浴,再让厨房熬一碗姜汤来。”
温夕柔摇头。 “小姐,泡个热水澡,喝一碗姜汤,才能驱散寒气。”
玲儿劝说,“您不能不在意自己身体,也许您与二殿下是会有机会的呢?”
温夕柔木然道,“能有什么机会。”
她不觉得有机会,她出生温家,就不会有这个机会,哥哥为了凌画,算计二殿下,更会让她没了机会。她的人生,从出生,到如今,都没办法攥在自己手里。 她要怎么博得这个机会? 玲儿住了嘴。 温夕柔解了外衣,“睡吧!”
没了温行之的拦路,凌画顺利地回到了端敬候府。 马车直接进了门,到了二门才停下,管家没睡,听到动静,连忙打着伞出来,“少夫人,您回来了?”
凌画点头,“我没什么事儿,这么大的雨,你快去歇着吧!”
管家点头,“您平安回来就好,小侯爷一直没睡,大约是在等着您回来。”
凌画脚步一顿,看向宴轻的院子,果然里面亮着灯,她想了想,“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管家连连点头。 凌画转路,去了宴轻的院子。 宴轻一晚上看了两本画本子,每日睡觉的时辰都过了,也没听到府里有动静,他皱眉,“她怎么还没回来?”
云落摇头,试探地问,“要不属下出去看看?”
“琉璃和暗卫不是都跟着吗?有什么可看的。”
宴轻又重新拿了一本画本子,窝在床上继续看。 云落闭了嘴,看着更漏,已丑时了。 “你家主子以前晚上出去,也这么晚不回府?夜不归宿?”
宴轻挑眉。 云落摇头,“主子只要在京城,从不曾夜不归宿。”
也从不曾这么晚还没回来过。 宴轻嗤了一声,“那她今日,快要夜不归宿了。”
云落又闭了嘴。 二人话落,不多时,外面有了动静,脚步声在雨中很是清晰,云落探头向外瞅了一眼,“小侯爷,是主子回来了。”
“她回来不回自己的院子,来我这里做什么?”
宴轻摆手,“你去告诉她,我睡了。”
云落:“……” 您明明就是在等着主子,并没有睡。 他转身走出房门,站在房檐下,对凌画拱手,“主子,小侯爷让属下告诉您,他睡了。”
凌画停住脚步,笑了笑,“好,那我就回去了。”
这么晚了,宴轻是也该睡下了,她也累了。 云落目送凌画出了紫园,回到里屋,对宴轻说,“小侯爷,主子走了。”
宴轻没好气,扔了画本子,“听到了。”
云落点头,默默退下,为他关上了房门。 宴轻挥手熄了灯,躺在床上,嘟囔了一句,“还知道回来。”
片刻后,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外吩咐,“让厨房给她送一碗姜汤过去,喝了再睡。”
云落压着笑应了一声。 凌画前脚回到海棠苑,后脚厨房便送来了两碗姜汤,一碗给凌画,一碗给琉璃,不用宴轻吩咐,厨房知道晚上凌画出府,一早就备下专门等着她回来喝的。 凌画捧着碗喝着姜汤,对琉璃笑着说,“宴轻对我真好。”
琉璃也捧着姜汤喝,诚然地点头,“嗯,小侯爷对您真好。”
就这么一直好下去,她就不劝小姐和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