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轻品味着舒心这两个字,觉得若是想让他舒心,好像挺简单的,今天的四个肉包子两碗汤,就挺让他舒心的,唯一的不舒心处,出在凌画本人身上。 但她并没有做什么让他不舒心的事儿,她从上车出京城就一直睡着,没着他没惹他,但哪怕这样,看着她那么睡着,且睡的还很香,他就不太舒心。 但是她若是醒着,做些什么,他大约也一样不舒心。 总体来说,她在他面前,就会形成这种让他不舒心的感觉,但不见她,就舒心了吗?他扪心自问,好像也不是。 因为,她在说出和离书时,他好像不止不舒心,还很愤怒,那情绪来的排山倒海,只不过被他压制住了而已。 这种矛盾的感觉快将他折磨疯了,他觉得没错,自己就是疯了,否则,她怎么就能影响他至此?仿佛做什么都是错的。 他也自知这种情绪很不好,但是一时间也找不到解决的办法。但愿,从江南回来时,他能找到解决方法,否则他真是要和凌画写一封和离书,自此不相见了。 宴轻骑了一个时辰的马,又回了车厢里,见凌画睡的小脸红扑扑的,仿佛不知愁滋味,一点儿也看不出她是要去江南漕运处理那么大摊子棘手的事情,他盯着看了两眼才移开视线。左右闲来无事儿,便又躺了下来,不多时,又睡着了。 诚如琉璃所料,凌画睡了整整一日,到了青山镇,来到早就准备的她名下的落脚客栈,她还没醒来。 本来出京第一日,按照以往的行程,最少也要走三百里地,不会在青山镇落脚,但凌画让望书安排的时候刻意放缓了行程。 第一日就安排在京城两百里地外的青山镇,本打算是在这里落脚,她去青山庄看宴轻歇一晚顺便与他道别,没想到宴轻提前回京,但是她也没让望书更改安排,想着宴轻与纨绔们交情好,此次出京一走就两三个月,想着不如给他安排落脚让他与纨绔们道个别。 于是,就安排在了青山镇。 青山镇距离青山庄并不远,也就二十多里,所以,车马到达青山镇后,望书便对宴轻说,“小侯爷,今夜落宿青山镇,主子想着您大约需要与兄弟们道个别,毕竟再回京要两三个月后了,所以,给您一晚上时间,您可以去青山庄一趟,明日辰时前赶回来就行。”
宴轻没想到还有这个安排,挑了挑眉,“跟他们有什么可道别的。”
两三个月而已,又不是不回来了。 望书笑,“主子说,您若是只言片语不留就这么走了,程初公子怕是整日里要念叨您,您耳根子怕是要天天发热。”
宴轻心里啧了一声,顺从了这个安排,“行。”
她看了凌画一眼,凌画依旧在睡,他转身出了马车,骑了马,云落和端阳自然跟着,望书又派了人手暗中护送,去了青山庄。 京城下了两日雪,但是青山庄不同京城,没下雪,只下了两日雨。 程初等人在青山庄待的乐不思蜀,打算多待些日子,什么时候待到想宴轻了,什么时候再回京跟他一起玩耍。 他们打算的好,但没想到没隔几日,宴轻这就又来了。 程初等人正在河边抓鱼,下雨后,河水涨了,河里的鱼都好抓,见宴轻来到,都愣了。 程初两手都是水,抖了一下水,惊讶地问宴轻,“宴兄,你怎么又来了?”
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这也太任性了。 宴轻看了众人一眼,翻身下马,对程初说,“我要去江南玩几个月,来告诉你们一声。”
他这话一出口,纨绔们一下子都炸了。 程初首先说,“宴兄,你是来带我们一起去江南玩的吗?据说江南美人多,吴侬软语,很是酥人心肠,就连红楼酒肆茶馆画舫都与京城天差地别,兄弟一直也挺想去见识一番。”
不是他爱美人,也不是他想去那种红粉地方,但就是总听说,想见识见识。 宴轻摆手,“想什么呢!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我自己要去了。”
程初一脸你不是人的神色,满脸的哀怨,很有怨妇相,“宴兄,这你就不够意思了,你怎么能扔下兄弟们,自己去玩?”
宴轻一句话堵住他的满脸怨气,“我是奉旨去江南玩,你也能奉旨去玩?”
程初:“……” 出去玩还要奉旨吗? 他看着宴轻,“宴兄,你别开玩笑了。”
宴轻一脸谁跟你开玩笑的神色,慢悠悠地说,“凌画要去江南漕运执行公事,陛下和太后觉得我该跟着去。”
程初恍然,“原来是这样。”
他看着宴轻,“宴兄,哪怕陛下旨意,你不乐意的话,也不用去吧?如今你说去,说明你乐意去。”
他又哀怨,“嫂子是去办公事,都多带了一个你了,还能再多带一个人不?比如我。几个月呢,兄弟想你啊。”
最主要的他是真想跟着宴轻去江南玩,江南一定很好玩,他最远来到青山庄都玩的不想回京了,更何况去了江南,他敢说,他一定很喜欢江南风光。 宴轻果断说,“不行,带我一个已经是拖累了,再加个你,她能顺利到江南吗?”
程初不太开心,“能吧?多带一个人而已。我有腿自己能走路,就是蹭个吃穿住行。也不会耗费嫂子多少饭食银两,大不了我少吃点儿,或者,我多带点儿银子跟你入个伙也行。”
宴轻一脸你说的简单,“你小舅子的杀手也会一路跟随,那些杀手可不会长眼睛觉得你是大舅兄便不杀,毕竟你也不是什么正经的大舅兄。”
程初:“……” 一箭穿心太狠了!扎了他个体无完肤。 程初半天没说话。 宴轻口中的小舅子是谁?自然是东宫太子,不太正经的大舅兄是谁?自然是他。他妹妹是程侧妃,不是太子妃,还真不是正经的小舅子和大舅兄的关心,东宫杀手当然不会给他这个面子。 凌画与东宫的关系,那是势同水火,这三年来,老弱妇孺都知道不对付。宴轻说杀手一路追随凌画去江南,这还真不是说着玩的,毕竟他也不是真的什么也不懂的傻白甜。 有纨绔担心地说,“宴兄,那你此次跟着嫂子去江南,岂不是路上很危险?”
东宫的杀手啊,那可不是十分危险吗? 宴轻点头,“所以,你们不能去,只能我自己去,多我一个负担还行,再多一个负担就不行了,多一堆负担更不行。”
程初泄气,“好吧。”
他又是羡慕又是无奈,“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几个月也太久了。”
他瞬间觉得青山庄的好山好水好玩意儿都不香了。 “不太确定,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年前,应该能回来了。”
宴轻听凌画的意思,估计怎么也要年前,一两个月是不可能的。 程初唉声叹气,“你就是来告诉我们一声?这就要走了吗?”
“跟你们喝一顿酒再走。”
宴轻看着纨绔们抓的鱼,放进桶里还有力气蹦出来,想着做下酒菜一定挺新鲜。 凌画睡了一日,一日没吃饭,等她醒了,估计也饿了。 他转头吩咐云落,“挑几条大鱼,让人送四海客栈去,这里的鱼做出来味道鲜美。”
云落应是,对身后一挥手,有人上前挑了几条大鱼,放进一个大水桶里,骑马拎着走了。 程初:“……” 众纨绔们:“……” 他们辛辛苦苦抓了一下午,抓的最大的几条鱼,都拿走了。 程初小声说,“宴兄,那么大的鱼,一条足有七八斤,嫂子那么瘦,胃口应该也不会太大,顶多吃一斤,你让人拿走了六条,这六条大的,兄弟们抓了一下午,你好歹给咱们兄弟们留一条大的啊。”
宴轻伸手夺过他手里的竹竿,对着河里一扎,一条大鱼被他用竹竿从河里挑了出来,足足有十多斤,他对程初挑眉,“这条够了?”
不就是一条大鱼,一群人抓了一下午,也没这条大,笨死了。 程初立即敬佩的五体投地,“够了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