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电话,陈楚河立即招来场务:“等会儿集合所有片场的工作人员,一个都别给我落下。”
场务见导演脸色不对,连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剧组里混进了代拍?”
倘若只是代拍倒还好,可这次…… 陈楚河揉揉眉心,觉得拍这部戏真的是一波三折。 前期的资金筹备到选角,再到现在拍摄,没一个环节让人省心,累啊。 见导演一副疲惫不想说话的样子,场务识趣地没再多问,知道事缓轻重,在内部大群里发完通知,心里忽上忽下地转身离开。 叶奚待在医院的第二天,陈楚河带着几个演员过来探望,从始至终面都没见着,全被秦忱挡在了病房外。 “把她的戏份延后,让她先好好休息。”
“放心吧,这我知道。”
陈楚河看了眼病房门,拧眉问:“那几个人怎么处理,直接报警还是?”
秦忱睨他:“不然你以为?”
“我以为你会私下解决。”
男人冷哼:“故意纵火,故意伤害罪,你觉得用钱可以私了?”
“不是。”
陈楚河四处环视一圈,确保没人,才压低声音道:“我原本担心你会冲动行事,把人给……” 他做出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秦忱面无表情扫他一眼,转身进了病房。 “你才四十岁,还是建议去看个脑科。”
“……” 什么话这是,陈楚河一脸无语。 他看看自己的手,才恍悟刚才用错了动作。 叶奚回到剧组的那天,整个片场已经只剩下几个跟她有对手戏的演员。 耽误大家的时间,她觉得挺不好意思,所以当日不顾秦某人的反对,从下午三点一直拍到夜间八点,期间未作休息,把边藏的最后一场戏圆满收工。 为此陈楚河感慨连连:“没想到发生那样的事,还能按照原计划拍完,实属出乎意料。”
旁边助理跟着点头:“叶女神不仅敬业,还从不耍大牌,这次要是换作其他女演员,估计早就娇气地出不了病房了。”
“陈导,咱们明天就启程回京州?”
“嗯,回去先把其他角色补拍完,女主角的照旧往后推。”
助理不解:“为什么?”
陈楚河叹息着偏过头去,朝不远处两人抬了抬下巴:“人家两口子打算明天重游《无罪》拍摄地,毕竟是大金主,一切以他的时间为准。”
大金主? 助理挠挠头,一脸不明所以。 当晚秦忱带着叶奚搬去了市中心的酒店,以方便第二天出发去塔干草原。 其实想要百分百地重游旧地不太现实,时间有限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则不得不考虑最根本的安全问题。 经历这次火灾,虽然没对身体造成严重伤害,但也足以让叶奚缓神好几天。 附近一带无论治安还是医疗环境都相对落后,倘若过于偏僻再出点什么意外,就得不偿失。 于是两人商量出一个折中的位置,便是塔干。 出发当天秦忱租了辆越野,顺着导航一路往西,叶奚坐在副驾驶,看着沿途风景从高楼一点点蜕变成笔直无人的公路,最后驱车一小时,抵达塔干的边缘地带。 车子一熄火,她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去。 大片大片的草地,一排排的木桩围栏,远处成群的马匹在吃着草。 整个塔干了无边际,疯狂肆意的杂草如同海浪般与天边紧密相连,遥遥望去波涛翻滚,震撼而又壮观。 这里的风,比叶奚想象中的还要自由。 目光所及,秋日余晖下本该是满目萧条,可仅此这般立在原地,静静地朝远方注视一眼,却能激发出她体内无穷的力量。 叶奚站在车旁,出神地望向远方,俨然忘记天地间除了自己,还有另一个相伴的人。 “想不想骑马。”
男人甘醇的嗓音适时将她拉回现实。 她偏头看了眼距离此处不远的马棚,迟疑道:“这些应该是私人养的马,人家愿意给骑?”
“之前拍摄《无罪》片尾的镜头,用的就是这里的马。”
叶奚恍然,原来真的所有画面都是实地取景,回想当初那短短半分钟的电影尾段,简直惊艳人心,美到了极点。 见她眼睛里充斥着期许,秦忱唇角微勾,牵着她并肩朝马棚方向走去。 一路上看着马群欢脱自由的奔放,叶奚脸上的欣羡之情溢于言表。 “它们玩得好开心,没有束缚和枷锁,不会像在职业马场那样每天训练,更不会关在马厩里供人欣赏,真的很幸福。”
秦忱闻言温和一笑:“如果你喜欢,等以后退休,我们可以在这里定居。”
定居? 她摇头:“恐怕做不到,偶尔过来散心还行。”
没等他问及理由,叶奚自发解释道:“这里虽然美,但是治安实在一言难尽,连住个酒店都能起火,而且至今还没找到起火的源头。”
“是有人故意纵火。”
叶奚脚步一顿。 转过头看着他,拧眉问:“调查结果出来了?居然是人为?”
“嗯。”
秦忱点头。 原本打算回京州后另择时间告诉她,不过现在既然提起,秦忱便没再瞒着。 听他讲完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叶奚已经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几个月前有一次被私生饭跟拍,当时三车夹击,碰撞间刮花了姜纯的爱车,事后傅棠舟动用人脉,将那群二世祖送进局子关了一个礼拜。 没曾想对方竟怀恨在心,借机混进剧组,一路跟着来到边藏,为了报复她,还精心策划一起意外失火。 最扯淡的是,都到了人赃并获的份上,其中还有人狡辩,说本意只是想虚张声势吓唬吓唬她,没料到火势控制不当,差点害了自己女神。 呵,虚张声势。 肺部吸入过量浓烟是可以致命的,他们居然管这叫虚张声势? 简直不可理喻。 叶奚闭了闭眼,第一次对星途中存在的未知危险而感到后怕和无力。 既然喜欢,又何必要窥视和伤害。 她真的搞不懂。 失神间,叶奚被身侧男人拉入怀里。 秋风拂过,他磁性清淡的低嗓,伴随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服缓重地扎进她心里。 “不会有下次了。”
她睫毛微颤,听他声线冷到极致:“这次进去,他们这辈子就别想再出来。”
叶奚怔然地问:“那帮人还犯过类似罪状?”
“岂止,随便挑出一件,就足够把牢底坐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