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汶池说着，打开了手机中那张翻拍的合照。　　“我注意到阿聪一直将这张照片放在床头，他的房间虽然凌乱，但这个相框擦得很干净，相框周围甚至没有别的杂物，显然这张照片对他来说很重要。”

姜汶池说着，划动屏幕将照片放大。照片有些旧了，加上是手机翻拍的，有点模糊，但依旧能看清照片上每个人的容貌和神情。　　照片上的阿聪尚且年幼，坐在一个笑容爽朗的女人的腿上。女人的身后，一个男人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十分亲昵，眉眼间与阿聪有几分相似。　　“这是阿聪和他的父母。”

姜汶池指着照片正中的三人给秦川看。　　“调查寨老的家庭关系时，我查过他们家的人员构成。寨老安清有一个妹妹，名叫安洱，是阿聪的生母。安洱的丈夫叫白容，阿聪全名叫白聪。阿聪的父母在他十岁时，陆续因病去世。阿聪十二岁时，随着父亲的离世，彻底成为了孤儿。”

姜汶池说完，将放大后的照片划向左边。　　阿聪母亲安洱的左边，坐着一个淳朴腼腆、相貌平平的女人，她大约是不常拍照，神情有些紧张，无处安放的双手紧紧攥着衣摆。　　“这是是白容的妹妹白兰，她是那淳的妻子，阿聪没有说谎，那淳的确是他的姑父。”

白兰的身后站着那淳，那时的那淳没有发福，还是个清瘦的年轻人，照片上只有他毫无笑意，看起来不太高兴。　　姜汶池分析着，“根据白兰怀过双胞胎的信息，我查了一下，白兰和白容也是龙凤胎。白兰和那淳能出现在这张照片上，应该是因为白兰和白容的感情不错。而那淳应该是因为别人都是一家几口，带着孩子，自己只有夫妻两个，所以并不情缘与他们合照。”

秦川点头，认同姜汶池的分析。　　姜汶池又将照片向右划去。　　阿聪母亲安洱的右边，坐着一个十分漂亮却不苟言笑的女人，虽是三个妇女中最好看的，眉眼间却似笼罩着淡淡愁绪。　　她的身旁还站着一个漂亮的女孩，看起来约莫十二三岁，身后的丈夫也相貌出众。　　女人的身前还单膝跪着一个小男孩，男孩很好的继承了父母的相貌，蹲在那里气质也是鹤立鸡群。　　秦川一眼就认出了他：“木天？”

姜汶池：“对，我跟海西派出所的老民警打听过，木天的母亲南凤，是安洱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工作后也是同事关系，两家人关系亲密。”

秦川：“也就是说，木天和阿聪其实是发小？”

姜汶池点头：“木天比阿聪大四岁，看个头应该已经过了坐在妈妈腿上拍照的年纪。但是，他跟姐姐一起站在母亲身旁，也不会挡住后面的人。”

姜汶池说着点了点照片上木天和阿聪的手，“他蹲在这儿，应该是因为，他想和阿聪挨着。”

照片上，八九岁的木天单膝蹲在母亲身前，四五岁的阿聪坐在妈妈腿上，但两个孩子的手却牵着，亲昵的仿佛亲兄弟似的。　　“但我们在寨子里调查的时候，却从未听说过阿聪与木天是朋友，他们也从未提起过对方。”

姜汶池说着，看向秦川。　　秦川：“你的意思是，他们是故意的，为了保护彼此？”

姜汶池点点头：“老民警说，安洱去世后，本就内向敏感的南凤变得更加自闭，她的丈夫木明也是少言寡语的性格，因此这家人便渐渐不与人交往，成了寨子里的异类。但对于木天和阿聪后来的关系，却没有人知道，大部分的说法都是没见他们再有过交集。”

秦川看向姜汶池：“但你不信？”

姜汶池点头：“我推测，这件事，很可能他们已经计划了很多年，而且真正的组织者和策划者，不是他们俩。”

秦川顺着秦川的话分析：“但阿聪的认罪，应该是那个组织者计划外的。”

姜汶池：“对，阿聪应该是为了保护某个呼之欲出的凶手，才铤而走险，天真的想以自己未成年的身份，揽下所有罪名。”

秦川：“计划出现这样的意外，说明他们感情甚笃，但是感情越好，越是会在这种时候乱了阵脚。”

姜汶池点点头：“再周密的犯罪计划，一旦暴露弱点，离落网就不远了。阿聪，就是他们的弱点。”

秦川很快安排下去，让李翊然和张轩带人彻查木天和阿聪这十几年来的交际网，以及他们的父母在世时的过往经历。　　与此同时，技术科的检测结果也已经出来了，木天那双布鞋上残留的土壤成分，与李加吉死亡的那片果园的土壤成分一致。　　秦川和姜汶池立刻提审了木天。　　与阿聪不同，木天的淡定冷静是不需要演的。　　在派出所拘留室关了两天，他白净的脸上长出了青黑的胡茬，看起来有些颓，配上他那毫无波澜的眼神，一眼看过去有种日系厌世少年的感觉。　　姜汶池回忆起那张合照上，蹲在母亲身前牵着阿聪的手，笑的明朗和煦的那个小木天，不禁有些唏嘘。　　“前天晚上你买完馒头，回家之前，去了哪里？”

秦川开门见山。　　木天头也不抬，淡定地：“哪也没去。”

“你和白聪是发小吧？你们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秦川转折的十分突兀，木天愣住，猛地抬头看了秦川一眼。　　片刻后才说：“发小谈不上，他比我小四岁。他妈和我妈是朋友，他小时候跟他妈来我家，我妈会让我带他玩儿。但是他妈去世后，我们就很少见面了。”

姜汶池默默地观察着木天，虽然他的表情没有变化，但在提到阿聪后，他的语速明显变快了。　　说话也不复平时简洁的风格，第一次说了这么长的句子。之前哪怕是提到他父母的死，他都没有过这样的反应。　　秦川追问：“上次见面时是什么时候，记得吗？”

木天摇摇头：“不记得了，好几年没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