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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 想见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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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春闱越来越近,贾瑜摒除一切杂念,开始专心致志的温习功课。  他对自己的要求是顺利通过会试,成为所录取的三百名贡士之一即可,然后再接下来殿试时能中个二甲的进士,他就心满意足,别无所求了。  三元及第他就不敢想,这种神人古往今来好像也没有多少。  大梁的殿试主考策问,副考诗词,后者他倒是不担心,主要是前者,他总觉得自己没有十足的把握。  扶云书院的文教谕受庞院长之命,从书院来到荣国府,一对一的辅导贾瑜,得知消息的李教谕也停了族学,来到入尘院,和文教谕一起帮贾瑜温习。  史湘云这几天睡得都很饱,夜里不用再做针线活到三更半夜,她学着林黛玉,从厨房里讨来一碗热乎乎的牛乳,稀里呼噜的喝完,抹抹嘴倒头就睡,往往第二天卯时中刻就醒了。  今天她醒的很早,好不容易捱到天亮,她从床爬起来,穿衣洗漱吃早点,一气呵成,等一切收拾妥当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  她现在有一项重要的任务,就是用尽浑身的解数去央磨贾瑜,春闱后去扬州时能把自己带上。  只要瑜哥哥同意了,她就在出发前说要回家,然后直接躲进大船里,和他一起离开京城,等老祖宗发现时,自己早就远在几百里外了,到时间生米煮成熟饭,老祖宗只能望河兴叹,没有任何办法。  她在心里默默为自己的机智鼓掌,大不了回来挨一顿训,反正到时候几个月下来,自己吃也吃了,玩也玩了,看也看了,乐也乐了,心里觉得不枉此生,还会怕一顿训么?  瑜哥哥答应最好,要是不答应,自己就提前打听清楚瑜哥哥的大船停泊在哪里,自己再故技重施,借着回家的名义想个办法偷偷溜上船藏起来,做为瑜哥哥的妹妹,那些人估计也不敢为难自己,说不定还会帮自己包庇呢。  等船开出去几百里的时候,自己再跳出来给他一个惊喜,只要自己不愿意下船,瑜哥哥总不能把自己丢下去吧。  这个计划简直是天衣无缝,万无一失,只可惜她做梦都没想到,贾瑜是个急脾气,不会像慢郎中那样坐着大船慢悠悠的去扬州,他是要骑着嘶风马日行千里的。  贾瑜今天比史湘云起的还早,按照他的要求,婆子在寅时中刻就隔着窗户把他唤醒了。  晴雯和媚人见状也要起床,贾瑜把她们两按回被窝里,让她们睡到正常点再起来,两个美婢拗不过他,只得继续睡了。  穿衣洗漱后,贾瑜走到院子里打了一套军体拳,又耍了一套剑法,然后才到书房里去看书,他依然相信一大早是头脑最清醒,记忆力也是最好的时候。  晴雯和媚人睡到天大亮才起来,各自穿衣洗漱后和贾瑜一起用了早点,然后两个人搬来桌椅,在会客厅的廊下做着女红。  晴雯的女红比起薛宝钗和史湘云的也是不遑多让,在荣国府所有丫鬟里是数一数二的,也只有莺儿能与其比拟。  听紫鹃说,林姑娘的女红最好,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往往一出手就是极品,只是她只教自己写字认字,没有教自己女红。  等林姑娘回来了,自己得多向她讨教讨教,至于写字认字,不是她们这些丫鬟该做的事,偶尔为之就好了。  反正自家爷给送自己的两首词自己已经能背到滚瓜烂熟,而且每一个字都认识了。  她陆陆续续给贾瑜缝了很多东西,比如袜子、手帕、扇坠和香囊,琳琅满目的装满了一箱子,只可惜贾瑜除了袜子,剩下的都不爱用。  前两天李大奶奶和后街的娄大奶奶给自家爷缝了两件长袍,她这才想起来还有衣服可以缝。  媚人的女红虽然没有她好,但也还算不错,至少给她打个下手还是游刃有余的。  带着翠缕走进来的史湘云见晴雯和媚人在缝衣服,瞬间就来劲了,也忘了自己来是干嘛的,“咳”了一声,背着小手走到她们旁边,开始指导起来。  眼见她声音越来越大,晴雯连忙小声道:“请姑娘小声点,我们家二爷在书房里读书呢。”

史湘云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是干嘛来的了,蹑手蹑脚的走到书房门口,小手扒在门边上,露出一双大眼睛观察着心无旁骛的贾瑜。  见他目不转睛,专心致志,史湘云便用指甲用力抓了抓门沿,贾瑜闻声转过脸来,这才发现门口有人在偷偷摸摸的看着自己。  “云儿,进来坐。”

史湘云提着裙摆小跑进来,坐在书案对面的椅子上,两只小手撑着有些婴儿肥白白嫩嫩的下巴,用一双真诚的大眼睛看着贾瑜,要说的话似乎都写在了上面。  贾瑜见她歪着脑袋看着自己,放下书卷,起身给她斟了一盏温茶,问道:“云儿这是有事要和我说?”

史湘云点了点头,贾瑜笑道:“不必扭捏,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瑜哥哥,你春闱后真的去扬州吗?”

贾瑜笑呵呵道:“想是这么想的,只是不知道圣上同不同意,这一来一回最起码两三个月,毕竟我身上挂着官衔。”

史湘云“喔”了一声,趴在书案上,嘟着小脸闷闷不乐道:“你要是去扬州一定要把我带上,林姐姐现在肯定很难过,说不定正在哭呢,我想去她身边安慰她,她最听我的话,我一说她就不哭了,还有要是有人欺负她,我还能保护她,以前有两个婆子在背后说她坏话,被我给骂跑了。”

贾瑜轻声道:“云儿不要担心,我把心腹门客和十二亲卫都派给她做保镖了,他们个个武艺高强,肯定没人欺负得了你林姐姐。”

“瑜哥哥,我不骗你,我想去扬州是有私心的,我长这么大都没有出过京城,一直在家里和老祖宗这儿打转,我好憋闷,要是能去那么远的地方看看玩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这个时代的女子可真不容易,哪像后世,个个跟祖宗一样。  这时,探春从外面走了进来,唤了一声“瑜哥哥”,然后径直走到史湘云旁边,捏着她的元宝耳朵,轻声道:“老太太昨天就说了,瑜哥哥马上要春闱,让我们不要来打扰他读书,你还来,他要是考不上状元,你得有一半的责任。”

姊妹中,林黛玉称贾瑜为“瑜儿”,这是一个很亲切的称呼,贾政和王熙凤也这么叫,李纨偶尔会用这个称呼,更多的时候她还是用“叔叔”和“瑜二叔。”

来称呼贾瑜。  迎春称他为“瑜弟”,小惜春叫的是“哥哥”,探春、史湘云、李纹和李琦都叫他“瑜哥哥”,这几个称呼要比“瑜哥儿”更显得亲近。  薛宝钗则唤贾瑜为“瑜兄弟”,和她对贾宝玉的称呼一样。  探春微微用力,史湘云连忙求饶,起身依依不舍的跟着探春回去了。  贾母仅仅是不让姊妹们去打扰瑜哥儿读书,贾政则是涵盖了全府上下,他勒令严禁任何人在府里吵闹,特别是在入尘院附近,违者直接打板子,他还特意派了小厮在入尘院附近巡视。  政老爹在读书这方面对贾瑜的关心可以说是细致入微,他不似贾母和王熙凤那样,动辄就是“考个状元回来”,他也是读书人,深知考中状元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他不贪心,只要自己的爱侄能考中二甲进士,自己就烧香拜佛,心满意足了。  明天是薛宝钗的生儿,姊妹们都齐聚在梨香院,薛姨妈已经在外面提前请了戏班子,并置办了两桌精美的酒宴。  李教谕停止授课,去给贾瑜补习,最高兴的当属贾宝玉,他嘴里喋喋不休的说着“终于不用去上学了”这样的话,他知道李教谕十有八九在春闱前都不会回来授课,心里越发欣喜不已。  “之前在外面偶然得了两串极好的南红玛瑙珠子,一直在梳妆盒里存着,不曾与人,明儿是宝姐姐的芳辰,便拿一串出来做敬贺之礼,它和宝姐姐很是般配,剩下的那串我留着戴了。”

薛宝钗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如何受的起?宝兄弟随便送些别的便是。”

贾宝玉连忙道:“不算贵重,宝姐姐莫要嫌弃才是。”

薛姨妈插话道:“宝玉心里惦记着你,你怎么能不收呢?”

薛宝钗只好点点头,心里却无比的期待贾瑜要写给她的美人词。  她最喜欢还是那首《青玉案·元夕》啊,只可惜这首词他都没有送给林丫头,更不会送给自己了。  政老爹闲来无事,心血来潮的来到入尘院看看,贾瑜搬进来这么久了,他只陪庞公来过一次,见二老爷进来,晴雯和媚人连忙起身福了一礼。  贾政看了一眼晴雯,暗自点头,不错,是个好的,再看一眼媚人,想起这个丫鬟是那孽畜屋里的,摇了摇头。  没有太太屋里那个金钏儿好,只可惜自己的爱侄不开口讨要。  政老爹怕打扰贾瑜读书,没有进去,只站在窗外听,听着书房里的高谈阔论和妙语连珠,贾政似饮美酒,如沐春风,心里暗道:这才是真正有学问的人呐。  要是这种大才愿意屈身到府里做个幕僚门客,和自己日日谈论古今兴盛、人文历史和诗词歌赋,岂不是美哉。  听到李教谕的声音传来,贾政暗道不好,连忙转身回去,打发人去找贾宝玉,李教谕在自己爱侄的书房里,便说明族学已经停止授课,这孽畜定在家里或者外面厮混。  梨香院里,贾宝玉正徜徉在女儿国里,如卧万亩花丛,满脸的陶醉,贾瑜不在的时候,他才能在胭脂堆里作威作福,称王称霸。  因为他知道自己长得不如贾瑜好,诗词也不如他写得好。  这叫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正和李纹聊的开心,一个婆子走进来说二老爷让人来带宝二爷去梦坡斋里读书。  贾宝玉的圆脸顿时一垮,如丧考妣,又不敢忤逆,上次挨的板子导致屁股到现在还是隐隐作痛,只得怏怏不乐中夹带些许战战兢兢,跟着婆子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文教谕的策问在官亭镇辖区内十几家书院里是独领风骚的,他讲解的非常细致,有理有据,仅仅一个时辰,就让贾瑜觉得受益匪浅,茅塞顿开。  正在三人手不释卷,酣畅淋漓的时候,晴雯走进来呈上一块腰牌,道:“二爷,门子进来说大门口有人找您。”

贾瑜接过腰牌一看,只见上面写着“皇城司南司第三指挥,指挥使张平。”

贾瑜朝两位教谕拱手道:“两位先生稍坐,待学生去外面看看。”

文教谕道:“仲卿尽管去忙,今天就到这,我和李教谕给你整理一些资料,你回来后多看几遍,我们明天上午再来。”

贾瑜把两位教谕送到院外,让小厮送他们从后门回家,他们两个家都住在后街左近,从后门走最方便。  来到大门口,见张平站在左边那个石狮子旁边,贾瑜笑道:“你一个堂堂的指挥使,怎么净做传话的活?你要是喜欢这工作,干脆到我身边做个传令兵得了。”

张平抱拳苦笑道:“大人莫拿卑职玩笑了,洒金街那边发生了大案。”

贾瑜接过下人呈上来的缰绳,利落的翻身上旺财,点头道:“看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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