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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七十九章 家有一老,如有一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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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时间线回到贾瑜出发的前一天。  宁国府,宁安堂。  “美人们,老爷我回来啦!”

香菱放下怀里两只喵喵直叫的小奶猫,跑到贾瑜面前,仰着精雕细琢,白里透红的小脸,语气娇娇的叫了一声“爷。”

有道是呆到深处自然萌,呆萌是她的代表词,很多人都萌,例如林黛玉、薛宝琴、雪雁、玉钏儿、以及那几个年纪还小的小戏官(艾、藕、豆、茄),但她们不呆,相反是个顶个的聪明,尤其是最前面的那两位,真正能算得上呆的,在由三十四位姿色各有千秋的妙龄少女组成的“宁国府女子天团”中,大概唯有她一人而已。  贾瑜掀开她的石榴裙,肆意欣赏着两条骨肉均匀、笔直纤细、比例完美的玉腿,摸着下巴,煞有介事的说道:“这绣鞋和白丝袜也不搭啊,唉,浪费了这么好看的小脚丫,等这次从江南回来,我再给你们设计一款新式的鞋子,保证会很漂亮。”

说是相亲相爱,互帮互助,但争风吃醋,勾心斗角是绝对避免不了的,这是女人一生下来就存在的天性之一,只要不影响后院和睦的环境,林黛玉不会去过多的干涉,她们也都很有分寸,不管心里作何感想,至少明面上还是一团和气,到现在都未发生过盎盂相敲,拉帮结派的事。  见香菱拔的了头筹,玉钏儿不甘落后,她主动把石榴裙掀开,笑嘻嘻道:“爷,我今天穿了黑色的丝袜哦,好看么?”

“好看是好看,不过你还是瘦了一点,腿太细了,我稍微用点力气就能掰断,要多多的吃肉啊,和香菱一样丰满最好。”

贾瑜看向素日里和媚人一样沉默寡言,不争不抢的金钏儿,问道:“大白,你们昨天清晨去奔丧,可有人为难你们?”

金钏儿抿了抿樱唇,细声细气的答道:“不曾有,亲戚们都上赶着说您的好话,甜言蜜语的巴结我和小白,是想从我们身上捞点好处,还有求我们办事的。”

玉钏儿附和道:“是呢是呢,有一个不认识,见都没见过的远房亲戚请姐姐带个话,求您发发慈悲,把她犯了罪的儿子从万年县的大牢里放出来,我们没答应。”

“不答应是对的,大家千万别忘了姑娘以前再三告诫过我们的话,绝不能不经过爷的允许就私自做主为外人办事撑腰,特别是涉及到人命官司的,否则一律依照家法严惩,定不轻饶,大家都记住了吗?”

晴雯满脸严肃的说道,她替贾瑜脱掉绯红色的朝服,摘掉他挂在金带上的雪,将其放在形似神兽睚眦的乌木剑架上。  剑为百兵之王,君子之器,它不单单是防身的利器,还是身份的象征,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佩戴的,尽管剑法拙劣,武艺低微,但贾瑜每次出门时皆会带上一口,毕竟他是武勋,总不能和那些油头粉面,轻佻浪荡的公子哥一样摇个扇子吧?  媚人、金钏儿、龄官、玉钏儿、香菱五个女孩子异口同声的回道:“记住了!”

贾瑜如今位极人臣,权势滔天,是景文帝身边首屈一指的大红人,最受宠信,又是皇太孙的恩师,执掌锦衣卫这一令百官闻风丧胆,让百姓谈之色变的情报机构,在朝堂上具备很高的话语权,举个简单且直白的例子,他随口和吏部打个招呼,就能让一个九品官瞬间升到五六品。  无数人想找他帮忙,但他皆置若罔闻,求不到他,这些人便另辟蹊径,携礼去求他亲近的人,从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等妻妾,到李纨、王熙凤、迎春、探春、贾琮等嫂姐妹弟,以及他剩下的女人,尤其是备受他疼爱的七位贴身丫鬟。  由林黛玉构思、薛宝钗撰写、薛宝琴补充、贾瑜审核并通过的《宁国府后院守则白皮书》中第一条便是“严禁任何人以任何名义和任何理由去为任何外人办理任何会危及他人生命以及财产安全的事”,违者将会受到严厉的惩罚,轻则扣除半年的月钱,重则赶出家门,从正房夫人到妾室、姨娘、通房丫头,全部都签了字,按了手印,无一遗漏,互相督促,共同恪守。  这份白皮书洋洋洒洒写了上万字,内容主要涵盖两个方面,一是上述所言,二是如何更好的伺候贾瑜,让他舒服,囊括更衣、洗漱、用饭、沐浴、如厕、暖床,剩下的无外乎是要包容、理解、支持、照顾、劝慰、团结自家姐妹这样的话。  换上一件白色的长袍,贾瑜坐在椅子上,龄官脱掉他的鞋袜,媚人端来温水,拿来软木屐,玉钏儿捧来干毛巾,四女配合默契,一起服侍他洗脚,晴雯和金钏儿也没有闲着,一左一右替他按着太阳穴。  两只虎皮鹦鹉飞了进来,它们落在贾瑜的肩膀上,用绿色的小脑袋轻轻蹭着他的脖子,叫着“姑娘来了!姑娘来了!”

话音刚落,林黛玉便移着莲步出现在了视线中,紫鹃、雪雁、药官跟在她身后,贾瑜拍了拍大腿,示意她坐上来。  林黛玉白了他一眼,坐到他旁边的椅子上,两位准妾室、六位准姨娘、一位准通房丫头、两只虎皮鹦鹉识趣的退下,把空间留给了主子们,各自找乐子顽去了。  比起下人,她们的娱乐活动会更丰富,喝酒可以、赌钱可以、闲聊可以,或者到百草园里游玩,偶尔还能去桂园里小住几天,那乐趣可就更多了,钓鱼、划船、采花、烧烤、酿酒、登高、爬山、听戏、泡温泉,无拘无束,无忧无虑。  她们的吃穿用度皆是上品,活的比寻常大户人家的闺阁小姐们还要体面、自由、滋润,这一切都是因为贾瑜宠溺她们,费尽心思的把宁国府打造成一座只有欢乐,鲜有悲伤的世外桃源,人间仙境,供她们在此尽情的释放天性,享受生活。  “夫人,我们俩都是同床同梦的老夫老妻了,什么我没见过,还有啥好害羞的。”

“再混说,仔细你的好皮。”

这句可能是林黛玉最常用来威胁贾瑜的话了,只可惜不仅不会有什么作用,还会让他更加的得寸进尺,故而久而久之,她都不怎么说了,而是直接上嘴去咬。  林黛玉执拗不过他的死皮赖脸,为了避免他提出更过分的要求,在青天白日下乱来,她只好乖乖照做,贾瑜环着她日渐圆润的柳腰,把脸埋在她的一枕青丝间,道:“我刚才总算是大仇得报了,在国子监狠狠地批评了晋阳公主一顿,谁让前儿晚上我在乾清宫与晋王殿下同时挨板子时,她在旁边鼓掌叫好的,还建议圣上打重一点,这就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你一个大男人,和人家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做甚?这位公主人很好的,她只是爱开玩笑而已,又没半点坏心,嗯~”  林黛玉红着小脸打开贾瑜在自己身上游离不定的大手,见他依旧不依不饶,且兴致勃勃的,她咬了咬下唇,左顾右盼一番,把心儿一横,暗道反正这地方也不会有生人来,况且听到脚步声还有时间去做出反应,便依了他又何妨,只要他开心就好,于是把眼睛一闭,任由他胡作非为。  约莫一刻钟的功夫后,风息雨止,除了空气中那股奇异的淡淡甜香味,一切正常,恍若什么事都未曾发生过,贾瑜继续道:“这可不能怪到我的头上,是她先在课堂上吃东西,后又撺掇舞阳公主陪她逃课的,我身为国子监司业,纠正学子错误的行为,教导她们积极向上是我的职责所在,既然碰到了,我焉能视而不见?那样岂不是助纣为虐,玩忽职守?没有让她到课堂外公然罚站,已经是我网开一面了。”

林黛玉一声不吭,过了许久方才清醒过来,从美妙的云端重新回到繁华的人间,她调整好呼吸,稳定住心神,选择无视贾瑜嘴角那抹得意的坏笑,伸出芊芊玉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娇嗔道:“你别的不多,就是理由多,再怎么说她也是身娇体贵的公主,你多少要给她留点脸面才好。”

“夫人言之有理,下次一定,不说这件无趣味的事了,姐姐她同意嫁人了吗?”

“瑜儿,二姐姐不是不想嫁人,她只是不想离开我们,离开这个温馨友爱的大家庭,怕和大姐姐一样被你嫁到天南海北去,三年五载的回不来,当听说陈叔叔是你义结金兰的兄长,再听说他们一家人也住京城里,局里又特别的近,她就同意了,我觉得她是真心的,没有勉为其难。”

贾瑜“嗨呀”一声,一拍茶桌,把青花瓷盖碗吓了一跳,大笑道:“太好了,这可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她能有个好归宿,我这个做弟弟的就心满意足了,你们放心,我敢担保,彦章那边肯定没问题!”

他将怀里浑身发软,面色红润的林黛玉放好,穿着木屐在诺大的会客厅里走来走去,自言自语道:“上次太子殿下说让彦章在开封府再做三年的知府,积攒积攒资历,期满后就把他调回京城,到如今业已过去两年,还有一年,等他回来我就把姐姐许配给他,届时我亲自背着她上花轿,她的嫁妆我们俩包了,六十四抬太少,不足以彰显咱们贾家的气派以及我对她的疼爱,那就一百二十八抬!将来三妹妹、四妹妹、五妹妹出嫁,都按这个数准备!”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想当初八公之首的荣国公府嫡长女贾敏,金凤凰一般色艺双绝的天之骄女,出嫁时也只是这么多而已,林如海遗留给林黛玉的二百五十六抬嫁妆中,有一半是贾敏的,还有一半是他为林黛玉提前备好的,这样一来,她和贾瑜成亲时就能直接把它们拿出来用了。  按理说,贾母做为林黛玉的外祖母兼监护人,她父母皆不在了,又在荣国府里住了十多年,跟亲孙女没区别,她出嫁时,贾母必须得表示表示,再添一些进去,凑到三百二十抬,否则将徒惹世人耻笑,但凡她还要点脸,就不能装聋作哑,装傻充愣,只是不知道她哪里还有体己银子去添,这次恐怕是要砸锅卖铁了。  大梁盛行“厚嫁风”,父亲给女儿添的嫁妆要远远高于儿子的聘礼,因而生女儿会给家里带来不小的经济负担,动辄就会倾家荡产,“赔钱货”这个骂人的词就是这么来的,这一点和宋朝如出一辙,苏轼与好友章惇通信时曾愁苦的提到过其弟苏辙悲催的境况,说“子由有五女,负债如山积”,由此可见苏辙所面临的巨大压力。  不谈家徒四壁,难以为继的贫民,也不谈家无恒产,勉强过活的平民,只说有钱有势,家大业大的名门望族,一抬嫁妆的价值从三五十两到两三千两不等,没有定数,也没有上限,全凭各家的情况,包括桌、椅、凳、床、柜、架、马桶、针线、箱笼、被褥、金银玉瓷铜铁陶器具等日常用品,无所不有,一应俱全,其家富贵至极的,还会有田产、商铺、宅院,成亲当天,发嫁妆的队伍绵延数里,一路上唱唱跳跳,吹吹打打,故称“十里红妆。”

十里红妆一方面表达了父母对女儿的拳拳爱意,以免女儿在夫家被人轻视欺侮,另一方面也是在趁机向世人展现家族殷实的底蕴和显赫的地位,和其它名门望族进行攀比,誓要分出个孰强孰弱,高低贵贱来,堂而皇之,唯恐财富不为人知。  贾瑜日进斗金,富到流油不说,花起钱来还特别的大手大脚,挥霍无度,这又是迎春一生一次的终身大事,他怎么可能会扣扣搜搜,决定按两千两一抬去置办嫁妆,加起来大概在二十五万两银子往上。  不要觉得多,说句不合适的,贾瑜早晚会把这笔银子从陈家人的手里拿回来,而且会很快,为何?可别忘了,贾琮要迎娶陈淳的大妹妹,贾环要迎娶他的二妹妹,即便他们陈家给两个女儿每人都只添中规中矩的六十四抬,更低的三十二抬根本没脸拿出来丢人现眼,那这送出去的一百二十八抬也就再次回到了贾家人的手里,估计到手时十有八九还是热乎的,搞不好还能再赚上一笔,当做探春的嫁妆。  林黛玉唏嘘不已的看着兴高采烈到手舞足蹈,语无伦次的贾瑜,她发自肺腑的为迎春、探春、惜春、怜春能拥有这样一位弟弟和哥哥感到非常欣慰,情深意重到这种程度,全天下又能有多少人呢?  至于他说包了她们四个嫁妆的事,无所谓,不过只是一些黄白之物罢了,在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同舟共济的感情面前,根本不值一提,退一步讲,就像他所说的那句“千金散尽还复来”,自家在外面三五个月的进项便能把失去的全部补回来了。  贾瑜又想到另外一件事,忙问道:“妹妹,你问了吗?司棋可还是完璧之身?”

“守宫砂还在,她坚定的说不曾失身于她那个表哥,我请王嬷嬷偷偷看了她走路的姿势,得出的结论是她没有说谎话。”

“那就好,在我的意料之中,姐姐的性子柔软,吃了苦头也只会独自承受,司棋的性子正好相反,敢说敢做,有她在身边陪伴,我就更安心了,虽然我确信有我做后盾,这世上没人敢,彦章更不会欺负姐姐,但有备总是无患的嘛,再者说了,和司棋分道扬镳,她肯定不会快乐的。”

......  荣国府,荣禧堂。  一个年轻的和尚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他身穿一件土黄色的圆领斜襟僧袍,手中捻着佛珠,嘴里念着听不清的佛号,跟死去的王夫人简直是一模一样,他青色的头皮在透过窗棂照射进堂内的阳光中闪闪发光,上面六颗灰色的戒疤很是耀眼。  贾母看见原本应该拥有璀璨光明的前程,享尽人世间荣华富贵和齐人之福的爱孙变成眼下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她心痛到无法呼吸,在她的幻想中,大房继承爵位,二房继承资产,谁曾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把家里搅了个天翻地覆。  往事如烟,是非对错已经不再重要,罢了,即便是出府另过,他下辈子照样能锦衣玉食,谁又曾想他被逐出了族谱,好吧,这关系也不大,时间能冲淡一切的恩怨,将来还有机会改变,可谁又又曾想到,夏家因罪被抄,他以死相逼,火速在铁槛寺剃度出家,孙媳妇遭受双重打击,第二日就离家出走了,至今下落不明。  这些醍醐灌顶的晴天霹雳犹如突破堤坝的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又恰似深秋清晨的寒霜,打的贾母这只老茄子毫无招架之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失去了食用的价值,她无可奈何,明月而今照贾瑜却不照她,只能用眼泪去接受变故。  对于贾母凄凄惨惨的啼哭声,贾宝玉充耳不闻,贾瑜是与生俱来的良臣、名将、读书种子,他则是与生俱来的和尚,很难想象,寥寥数日之间,他就从一个浑浑噩噩的纨绔子弟变成了一个吃斋念佛的秃驴,而且异常的契合,瞧这通身流露的出尘之气,不清楚的人会以为他是资历深厚的老和尚,而不是初来乍到的小沙弥。  “瑜大老爷来了!”

堂外撩门帘子的小丫鬟喊了一声,贾母勃然变色,像是听到了贯耳魔音,连忙道:“快快快,把宝玉带到后堂藏起来!”

贾瑜背着手信步入内,道:“别藏了,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了如指掌,老太太贵体有恙,请僧人来家里诵经祈福是符合情理的,但何必舍近求远,单论道行高深与否,妙玉不比这个半路出家之辈强十倍?”

贾母声泪俱下的哭求道:“瑜哥儿,你是侯爷,这天底下没几个比你还高贵的人了,能不能别再来为难宝玉,就请放过他一命,让他好好做一个方外之人吧!”

“老太太,您真的想多了,我这次来是有件事要告知您,不是专门来为难他的,尽管您没经过我的同意就私自把他叫回来,但我这几天心情好,就不予追究了。”

贾宝玉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目光淡淡的看着贾瑜,平声道:“施主,傅秋芳、茜雪、秋纹、碧痕她们跟了贫僧许久,都是心地善良之人,不曾做过半件坏事,请你妥善安顿好她们,给她们一条生路。”

“兀那秃驴,你他妈的少在本侯面前装模作样,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好像你有多重情重义,舍己为人似的,你要是早有这份担当,能勇敢的站出来为她们仗义执言,为你自己造下的种种罪孽承担责任,麝月也不会被赶,金钏儿更不会要去撞墙自尽!何至于有今天?怎么,躲在藏污纳垢的破庙里念几天佛经,吃几天斋饭,就成得道高僧了?你真当本侯是捡剩饭的?”

贾宝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再次念了声刺耳的佛号,反问道:“难道不是么?”

言外之意是林黛玉、薛宝钗、史湘云、麝月、金钏儿等人,甚至还要算上迎春、探春、惜春,都是贾瑜捡他的剩饭。  “啪!”

贾宝玉在原地转了两圈,失去重心后摔倒在地上,他捂着通红肿胀的脸颊,张嘴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贾母尖叫一声,颤颤巍巍的冲上前抱着他放声大哭。  贾瑜晃了晃手腕,用眼神逼退意欲劝架的李纨和王熙凤,冷笑道:“这一巴掌是给你的警告,你再敢说一句,本侯会剥夺你的度牒,一把火烧了铁槛寺,让你做一个野和尚,来人呐,将他乱棍打出府去!”

贾宝玉从贾母怀里挣扎着爬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贾瑜一眼,撂下一句“贫僧有腿有脚,自己会走,不劳施主以礼相送”,言罢,一甩袖子,头也不回的出去了。  “老太太,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多一个月内,您就能见到您嫡出的大孙女了。”

贾母老眼圆睁,喝道:“瑜哥儿,你到底还想干什么!都姓贾,何苦赶尽杀绝!”

贾瑜走到门口,回过头道:“甄家欺君害民,贪赃枉法,祸乱一方,有负皇恩,我明日奉旨南下,将他家三族中所有男女老少押解进京治罪,老太太,您真是老糊涂了,看不懂大势就不要去看,他们甄家的赃款您都敢帮忙保存,幸好二嫂子及时跟我说了,不然好不容易恢复点元气的西府这次又得因您脱一层皮,我很想问问,您是不是和西府的爵位有仇啊,它不被褫夺,您死不瞑目?还有,求您别再操心我死后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了,您还是多想想您死后有什么脸去见列祖列宗吧!人们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可到了我们贾家怎么就变成家有一老,如有一害呢?”

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  再让时间线回到贾瑜出发后的第五天。  河南道,开封府,黄河岸边。  “仲卿?你怎么来了!”

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后,陈淳大喜过望,丢掉铁锹,握住贾瑜递来的手,利落的爬出深坑,想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这是他们五人组常用的打招呼方式,和不熟悉的外人才会行拱手礼。  贾瑜后退了几步,指着胸前那条面目狰狞,张牙舞爪,脚踏大海戏红日的四爪金龙,嬉皮笑脸道:“陈知府,男女有别,男男亦有别,大庭广众下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影响多恶劣,多不像话啊,而且你的衣服也太脏了,瞧见没,我这可是圣上御赐的紫金斗牛服,可着整个河南道都找不到第二件,要是染脏了可就不好了。”

这几句只是活跃气氛的玩笑之言,贾瑜紧紧抱住陈淳,用力拍着他的后背,含泪道:“我的好兄长,你的衣服虽脏,但你的心灵和山顶的白雪一样,比谁的都干净,一别两年,弟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苍天有眼,终使你我兄弟二人在此重逢!”

陈淳亦是热泪盈眶,一遍遍重复着“贤弟,愚兄也想念你”,二人平日里虽然保持着书信往来,但一纸苍白无力的话语阐述不了这份地久天长的情谊,遥想当年,贾瑜意气风发,笃定春风得意马蹄疾,不信人间有别离,可到了后来,他才慢慢的发现鱼沉雁杳天涯路,便始信人间有别离。  百姓们都很好奇与知府大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俊美少年究竟是何方神圣,和他共事过的马防御使解释了他的来历,说前年黄河决堤时,朝廷任命他为巡按御史,赶赴灾区一体领导军民抗洪救灾,处决了一批贪官污吏和无良商人,并且制订了一项又一项拯救十几万饥民于水深火热中的举措,为了给上千名孕妇们补充奶水,他一个月没吃一口肉,没日没夜的在第一线发号施令,数次活活的累晕过去,开封府当下一百二十万父老乡亲和无穷无尽的子子孙孙都欠他一份恩情,城中慈德庙中供奉的三个人中有一个就是他。  “原来是大恩人呐,乡亲们,都快来给侯爷磕头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呼朋引伴,携老扶幼的跪了下来,人越聚越多,在短短一盏茶内就把陈淳和贾瑜围的水泄不通,不少在他的庇护下才得以幸免于难的百姓更是感激到泪流满面,振臂高喊“多谢侯爷活命大恩!”

同样的场景,贾瑜之前在临安府时也经历过,看见人群中还有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站不住了,先跪下朝四面八方各磕了一个响头,然后站起身,环视一圈,高声道:“承蒙大家的厚爱,但我当不起大家的跪拜,大家要谢还是得谢圣上,灾难发生时,他老人家伏地痛哭,祈求上天把所有的处罚全都放到他一个人的身上,不要伤害他受苦受难的子民们,若不是此等仁君当世,我们岂能有现在的好日子?”

百姓们深以为然,在陈淳等一众官吏的带领下,面朝京城的方向,毕恭毕敬的三叩首,山呼“万岁”,礼毕,百姓们依依不舍的各自散去,正好到了午饭的时间,陈淳调侃道:“仲卿,你来的太突然,况且此地不比京城,愚兄也没什么好招待的,不知一碗羊汤,一块炊饼能入贵口否?”

“那当然不能啊,因为不够,凭我的胃口,至少三碗羊汤和五块炊饼才能填饱我的肚子,我的贵口海纳百川,不管是山珍海味还是粗茶淡饭,都是能入一入的,说起来,吃腻了国公府邸厨房里的珍馐美馔,偶尔能换换口味还是很值得期待的。”

二人相视大笑,手牵着手来到河岸上一棵茂盛的柳树下,招呼贾瑜坐下后,陈淳让小吏去把回开封县县衙处理紧急公务的李信请来,再让陈二通知伙房上饭菜。  给贾瑜倒了一碗凉开水,陈淳笑道:“听闻你覆灭安南,功封冠军,我和子雅激动不已,宿醉到天亮,他更是逢人就说‘国朝第一位冠军侯是我的兄长’,他不是在炫耀,而是在为你骄傲,咱们五个人中,就数你最有出息,对江山社稷的贡献最大,其次就是伯宣了,他在信中跟我说,他立了一个大的战功,现已晋升为二等伯,有你们两位在前线保家卫国,亿万苍生才得以太平度日,只叹百无一用是书生啊,来,愚兄以茶代酒,敬你们二位一杯!”

陈淳举起粗陶碗,和贾瑜远眺正北方向,隔空与驻扎在一千五百多里外大同府的上官文渊喝了一杯,坐下后,他循问起贾瑜刚才那句“老陈,你要老婆不要?”

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自己这位异父异母的亲弟弟要做回月老,给自己牵牵姻缘线?  “彦章,你看看我,比你还小三岁多,除了你弟妹,另有九房妻妾,一大群姨娘和通房丫头,而你呢,老大不小了,至今还是孤家寡人一个,你不愁,伯父伯母不愁,我都替你愁,你是国朝最年轻的知府,功成名就,年少有为,业立了,也该成家了,娶一贤妻良母,相濡以沫,举案齐眉,再生几个大胖小子,天天散了衙,回去娱妻弄儿,阖家欢乐,岂不美哉?”

陈淳默然不语,明显是有心事,贾瑜不由得心头一紧,试探道:“你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或者有意中人了?彦章,你我是穿一条裤子,吃一碗饭的手足兄弟,亲密无间,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我说的?”

一个猜测从贾瑜的心底一闪而过,他该不会有那方面的问题,亦或是有龙阳之好吧?也不对啊,自己对他也算是知根知底,后者根本不可能,前者倒是有可能,不过问题不大,生理和心理双管齐下,是可以治愈的,但千万不要有意中人,若是那样,自己就没办法把迎春许配给他了。  就在贾瑜胡思乱想,患得患失之际,陈淳忽然问道:“仲卿,恕愚兄直言不讳了,却不知荣国府的二小姐婚配了吗?”

(年前工作繁重,一大堆数据等着分析入库,接下来这几天会很忙,我争取更新,有时间就写新番,希望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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