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话，可以说得上是她最有耐心的解释了。李凌却不这么认为，眼底担忧霎时间浮上一抹怒意：“你嫌我多管闲事？”

洛缨一脸看傻子的表情：“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随即便要拂开那只拽住她胳膊的大掌，只惹得对方更怒了。“你与旁人在一处怎样我管不着，而今你既与我在一起，意味着诸事与我息息相关，我不许！”

洛缨脸色当时就不好看了：“不许什么？”

“公子！”

“姑娘！”

若离、涟堇前后脚冲了出来，连忙将剑拔弩张的两人拉开。涟堇低声劝道：“算了算了，姑娘何必跟一个凡人计较？他自己还活不明白，好没意思。”

洛缨深深吸了口凉气，努力平定心绪。不算了能怎么办？也是她越活越回去了，竟闲到与一个凡人计较长短。随即抚了抚被人拽住胳膊时，在袖子压出的褶子，抬腿往茅屋走了进去。一进去，视线内一片漆黑，洛缨猛地顿住脚不知该往哪走，迟疑间，突然被人拽住了手，领她一步步朝里面走。茅屋不大，兴许是空气不通畅，带着男子浑浊的气息。往前走了几步，忽而掉头拐回来，紧接着是一阵悉悉率率的声音，最后被人按住肩膀坐下身，那只手才松开。下一刻，洛缨反手拽住那只手衣袖：“涟堇，周大哥家兴许没有灯烛可使，之前教你收敛的灯芯草拿出来用。”

刚说完，一旁“嗤”地传来一声轻笑，涟堇道：“奴婢这就去。”

洛缨蓦地愣住，尴尬地收回手，好半天才恍然想起什么，干巴巴道了句：“多谢李公子。”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李凌弯腰在一旁落座，语气冷淡得没有一点抑扬顿挫，好似在说旁人的事。洛缨突然嫌他多张了张嘴，要不给他拿根针线缝上算了？片刻后，微弱灯火从外间走了进来。一只比拳头略小的碗底，盛着浅浅一层油，里面飘着一根细小如牙签、灯芯草白色茎髓。如此微弱的光，对一般人来说尚且能勉强视物。洛缨的眼睛对光感实在不够灵敏，这点烛光，也只是让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有了那么一丝微弱的光。涟堇放下临时制作的油灯，转头就去忙了。一时间，两人坐在一个屋定下，却是谁也不开口，无言以对。洛缨深吸一口气吐了出来。“还在生气？”

李凌淡淡道，良久，未见对方有所回应，又自顾自地开口道：“给你讲个故事吧。”

李家世代行商。私盐、铁器、钱庄、当铺、染料、香料、丝绸、瓷器、茶叶，各业皆有几间铺子。到了李凌这一代，刚识字，就被家里人抱到算盘面前，每日一本月账，何时算清楚，一日的功课才算完。好在李凌天资聪颖。旁人学数月才略懂品的东西，他只要十几天就能上手。家里人对于李凌的优秀，看在眼里，却也期盼着他能将李家家业做强做大，给予更多厚望。不料，李凌十岁那年得重病一场，险些一命呜呼。也是那时候有个江湖术士登门入府，替他盘算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