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松与剩下几人,面面相觑交换了个眼神,未得指令,实在不知该不该继续,最后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卫临渊。后者会意。卫临渊最后一次抬头,再次确认,云沐尘当真是人在心,心不在焉,挥了挥手,让陈都统等人退下。帐内一时寂静。半晌,云沐尘慢慢掀起眼帘,对上一双审视的目光,转头看着空荡荡的案前,皱眉道:“人呢?”
“侯爷可是有什么心烦事?”
尽管卫临渊不用问也知道,多半是事关洛缨,但为避嫌,有些事还是要等他自己说。云沐尘慢慢把后背从靠背挪开,坐正身,低头看了眼手里军报,轻声道:“无妨,就是昨夜没睡好。”
卫临渊偏过头,淡淡道:“侯爷只是昨夜没睡好么?”
他那张脸,自回军营后,成日没一天是好看的,这倒也罢了,顶多跟将士们解释说固守蒙城压力太大。今日又算什么?当着几个下属的面,心不在焉不要太明显。云沐尘终于抬眼,认真将卫临渊打量了一番,意味深长道:“卫副将瞧着倒是神清气爽,看样子,近来有桩喜事要临门呢。”
“没听懂,侯爷是在戏谑临渊么?”
云沐尘将手里军报扔到案前,缓缓道:“听闻三日后,李将军要离开蒙城,回京中述职,今晚城中要为此人设宴饯行?”
“不错,侯爷既领了御令接管蒙城,原来的守城将领,自然是要腾位置。”
卫临渊不明白,此时说这个,难道他今日的反常,是在担心那个李将军?“侯爷觉得李将军有什么不妥?”
云沐尘轻笑一声:“蒙城地处边陲,本是极苦贫瘠之地,数月前天赐一口灵泉,此地反倒成了天下间,难得的世外桃源,他竟舍得么?”
卫临渊但笑不语。这位李将军,乃李贵妃胞弟。据说上一个守城将领被那个人送上了断头台,这位李将军白捡了蒙城这块肥肉,还没吃几口,又遇到褚国难民攻城。虽说此事有惊无险过去了。那个人一道折子送至京中,不知说了什么,只听闻某日李贵妃侍奉御前,膳间失仪,被皇帝禁足一个月。本来,他们还在雪域平荡那些不肯安分的部落旧族,一道谕旨,忽然就被召回来了,如今怎么看,都有鸠占鹊巢的那股意味。“侯爷在此,有些人即便不舍,也是定要让的。”
云沐尘顿了顿:“今夜既有宴,咱们也当去送一送这位李将军。”
卫临渊大感意外。且不说,云沐尘一向不喜与生人打交道,就这张阎王似的面孔,他若是去了,这场宴,李将军怕是不好吃了。云沐尘乃一营主帅,他去了,不论这张脸是红是白,都是给这位李将军脸,主帅亲临,他这个一营副将,岂有不去的道理?更何况,他实在有些担心,云沐尘会不会把好好一场宴,搅得鸡犬不宁。皇上把他留在云沐尘身边,原意就是善后,可不能还没彻底接手蒙城,先惹一屁股骚,回头不利在蒙城办事,又该他背这个锅。想到此,卫临渊迟疑着问道:“侯爷与李将军……莫不是有什么过节?”
云沐尘微眯眼眸,细想了想,低声道:“若非他没本事,栽在那个人手里,本侯也不至于沦落到来擦这个屁股,如此,算不算有过节?”
卫临渊明白了,笑得一脸莫测:“算!侯爷既这么说,自然得算。”
堂堂一品西怀侯,想往一个贵妃胞弟的将军头上安个过节,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