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保心里委屈。自他被西怀侯一脚踹飞,那可是一动未动,一步未挪。再者,竹坞苑满地青竹,是以用青砖铺就了小路,有路不走,拐着弯的来到自己面前,他就是再蠢,也明白这赤裸裸的针对。“侯……侯爷恕罪,草民……”云沐尘见他还有气力说话,眸光微沉,脚下再稍稍用了三分力道,只听“咔嚓”一声响,惨叫不绝于耳。“王善保,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本侯未过门的妻?”
云沐尘不动声色挪开踩碎膝盖骨的脚,随即踏上另一个膝弯,抬眼看向李淮。后者依旧黑着脸一动不动跪着,鼻观眼眼观心,不为所动。“草、草民……擅自,自、自作主张……啊!!”
又一声骨碎声响起。看到这里,卫临渊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冲李淮看了一眼,冷冷开口道:“李将军,麻烦您复述一遍蔺尚书讲的皇上口谕。”
李淮顿了顿,沉声道:“陛下口谕:需把蒙城将、士……”“错了!”
卫临渊一开口,李淮猛一抬头,瞪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恶狠狠道:“老夫刚开口,你怎知错了?”
卫临渊目光定定看着他。一字一句道:“未免李将军偶有遗漏,需您将蔺尚书所说口谕,一字不落,全部复述一遍!”
说完,完全不给对方回应的机会,转眼看向蔺瑾昱,似笑非笑:“临渊记得,圣上口谕需听旨者复述无误,对么,蔺尚书?”
蔺瑾昱:“……不错!”
难怪,卫临渊一遍遍暗示着,让他绞尽脑汁的想近几个月,皇上口谕。李淮气个半死,偏偏无计可施,仔细在混乱的脑海里思索着,之前听了些什么口谕来着?好容易理出个头,张口说了没两句,只听一声痛呼,嘴边的话戛然而止。云沐尘轻描淡写的声音,被风带了过来:“本侯未过门的妻子受此奇耻大辱,本侯废你两条腿,不过分吧,王大善人?”
李淮额筋跳了两跳。侯府两个侍卫,已开始逐个调查记录今晚各人言行,不消一会,他如何狎昵西怀侯夫人,暗准王善保动手的事,云沐尘会知道的一清二楚。霎时间,不知冷汗还是雨水,一滴一滴从脑袋上淌了下来。怕什么?云沐尘虽是侯爷,他还是将军呢,再不济,宫里还有他胞姐。“李将军怎么停了?”
卫临渊明知故问道。蔺瑾昱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心说这趟差,还真不好办呐。眼见李淮身形晃了晃,险些跪不住,颤抖着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站了快一个时辰,蔺瑾昱也觉得累了,看这情形还不知要折腾多久,遂侧身,冲身后侍卫道:“冷柒,去搬三把椅子来。”
冷柒领命去了。蔺瑾昱伸手一探,雨停了,遂收起油纸伞,忽闻身后有脚步声,一回头,云沐尘手里攥着一张方帕,擦着手缓步而来。椅子搬来,三张椅以人字形,一前两后摆放着。蔺瑾昱客气地让出首位:“侯爷请。”
擦过手,云沐尘面无表情扔了那方手帕,低眉垂眸,自顾自理着箭袖,淡淡道:“怎么?李淮将军复述完陛下口谕了么?”
蔺瑾昱尴尬住了。他不是在收拾人么,怎么还竖着耳朵听这边动静呢?卫临渊适时开口,打着圆场:“蔺尚书,侯爷意思,你既为传旨钦差,自当坐在此处。”
蔺瑾昱默了默,客气两句,弯腰坐下了。接着,云沐尘与卫临渊相继落座,三道目光齐刷刷看向跪在雨洼的李淮。“李将军?”
蔺瑾昱皱了皱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