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洛缨半睡半醒间,忽闻一道清香气息,紧接着熟悉的声音在榻边响起。“姑娘?”
洛缨舒了口气,慢慢睁开眼侧身看向榻边,眸光闪了闪:“涟堇,你终于醒了么?”
大战过后,芫芜看到洛缨手腕已经枯萎的萍蓬草,于是送去了灵泉。没想到,她过了一个月才醒,涟堇竟比她更久。显然那日涟堇将灵力都给自己,以至于灵力近乎耗竭,险些丧命。涟堇上前来,小心翼翼扶她坐起身,皱了皱眉:“姑娘这是……又受伤了?”
洛缨朝她宽慰地轻笑道:“无妨,皮肉伤皆已痊愈。”
“涟堇不是告诉过姑娘,您这身子要多加注意,不可再受寒么?”
说着,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门外找小丫环要刚烧开的白水。等她折了回来,洛缨脸上怅然的神色倏地一散:“涟堇,有什么法子,让我即刻下地么?”
“姑娘这时候不歇着,还想去哪?”
涟堇语气不善。听出这话里带着六分恼怒,四分担心。洛缨勾唇笑了笑:“带你出去看出好戏。”
之所以让李淮把自己从凉亭带下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一出么,虽然眼睛不中用,哪怕听听,也聊胜于无啊。小丫环送水来时,房间里人去楼空,除了浴桶和撒了满地的水,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草木清香。一蓝一黄两道身影,隐在一处暗光的青竹后。涟堇贴心地搬来一张带软垫的杌子,给洛缨坐,随后循着竹子间的缝隙,朝坐在三张椅子的背影看去。蔺瑾昱眉头紧皱:“李将军,本官与你讲了这么多陛下口谕,你竟一条也未记住?”
瞧卫临渊和云沐尘的架势,明显是要以此事为借口,让他跪着。李淮忘了不打紧,岂不是连累自己,让他绞尽脑汁,再搜罗着说一遍?李淮正准备说些什么。忽闻一道哭天抢地的声音,抬头望去,三三两两的人影,正朝着他们面前而来。旁人不识,卫临渊趁挂在路边青竹,用以照路的昏暗灯烛认了出来,讥诮道:“看来李将军这位夫人,还真是和您伉俪情深呢。”
云沐尘、蔺瑾昱懂了:哦,来的是将军夫人呐?两人互换了个眼神,各自不动声色移开了目光,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撵走吧。一袭绿袍,身形略显羸弱,手里攥着帕子,哭得泪眼朦胧,在丫环的搀扶下,重重跪了下去:“妾身,李淮正妻李钱氏,见过侯爷。”
她这么一跪不要紧,气氛一时凝固住了。半天没有听到有人说话,洛缨意识到什么,皱了皱眉,伸手拽了拽涟堇,张了口型:“怎么了?”
涟堇地一声笑了“嗤”,随即忍笑,凑上洛缨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蓦地,洛缨面色一僵,暗恨偏在这时候自己这双眼瞧不见。四人当中,唯冷柒一人站着。此刻他站得最高,几乎不用低眼,都能看到李钱氏正正跪在蔺瑾昱面前。接着,李钱氏不待蔺瑾昱给任何反应,一声比一声哭得凄惨。“侯爷恐有所不知,往日贱妾被李淮这畜生关在后院,除了一个陪嫁丫鬟,连下人都不留。名为正妻,实际连府里一个奴仆都不如,这、这一身穿戴,皆是临出门前,才拿来给我换,他宠妾灭妻,甚至背地里早起了停妻再娶的心思。”
四人:“……”“李钱氏!你又发什么疯?”
李淮一声吼,刚要站起身,奈何长时间跪在雨洼里,这双腿早已没了知觉,整个人身子往前一顷。见状,惊得李钱氏仓惶的往蔺瑾昱椅后躲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