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众人一脚跨进门,当看到被绑在椅子上的蔡大人时,即便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丘大人表情也僵硬了一瞬,余光扫过表情无辜的湛非鱼,果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蔡大人刚刚在屋内听的一清二楚,知道大势已去,此刻面色灰败难看,从牙缝里挤出话来,“下官失仪了。”
丘大人没有开口,大步继续往屋内走,能把消息封锁了一天,蔡之元可没这么大的本事。 不需要湛非鱼再下令,何生随后向着被绑了一夜的十二个亲兵走了过去。 咔嚓咔嚓几声响,几人被卸掉的胳膊被接了回来,如今就算他们自由了,也绝对不敢当着丘大人的面行凶。 “谁来告诉本官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端坐在主位上,丘大人锐利的目光直视坐在下首的佘指挥,“指挥司既然认定了这丫头和蛮夷有勾结,佘指挥,人证物证何在?”
徐千户三人是没资格坐着的,这会三人靠左站着,听到丘大人问责佘指挥,再看着面无血色的蔡大人,这就是风水轮流转那,痛快! “大人所言甚是,下官这个指挥同知估计是假的,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收到,啧啧,看来佘指挥和蔡佥事不信任下官。”
殷同知勾着薄唇笑的诡谲,话锋一转再次道:“难道指挥使大人也认为下官和蛮夷有勾结,所以这么重大的消息竟然瞒着下官?”
一口一声下官,任谁都听出殷同知话里的嘲讽之意。 身为当事人的湛非鱼这会乖巧的坐在椅子上,双手规规矩矩的摆在膝盖上,看着要多懂事有多懂事,就冲她这模样,说她和蛮夷勾结,有脑子的人估计都不会相信。 佘指挥面色难看了三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 但事到如今佘指挥只能冷声开口:“回大人,此事本官也是早晨才知晓,蔡佥事是私自行动,此前并没有禀告本官。”
一句话把自己摘干净了,所有的罪名都被推到了蔡大人身上。 即便猜到会是这种结果,可亲耳听到依旧是心里发寒!蔡大人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冷漠的佘指挥,一个眼神对视,便已经知晓其中的威胁。 “回大人,下官收到消息后只想着立下一功,没想到会是假消息,一切罪责都由下官承担!”
最后一个字说完,跪地请罪的蔡大人似乎被抽走了精气神,双腿一软瘫坐在在地上。 在场的众人都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年,佘指挥和蔡大人的这种小伎俩,谁不是一眼就看穿了,只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加上没有证据,佘指挥的确可以撇的一干二净。 “来人,上笔墨。”
丘大人沉声命令,这才正眼看着颓败不已的蔡大人,“既然你已经认罪,那就把详细经过一一写下来,本官会上报朝廷。”
蔡大人猛地抬起头来,哀求的看向丘大人,此案若是在黔中道审查,说不定还能留下自己的一条命,一旦上报朝廷,顾学士岂会放过自己?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丘大人看向站在下面的徐千户,“把涉案的其他人带上来,本官亲自审问!”
“是,大人。”
徐千户立刻领命。 一刻钟之后。 丘大人等人再次一愣,众人目光齐刷刷的向着坐在最末的湛非鱼,却见小姑娘睁大眼,满脸诧异之色,似乎根本不知道被徐千户带上来的这些人怎么就成了残废。 冷笑一声,佘指挥起身向着最近的一人走了过去,检查了一下他的双手,伤口细长,深可见骨,不过伤口上倒是涂了上好的金疮药,已经不流血了。 但看着耷拉的双手,不用大夫诊断也知道手筋被挑断了,这一双手是废了。 “徐恒,你竟然擅用私刑?”
佘指挥再次发难,目标依旧是徐千户。 毕竟这些人是关押在黔中卫的牢房里的,如今二十多人不管是轻伤的还是重伤的,都被人挑断了手筋,这责任只有黔中卫来承担。 饶是徐千户性子好,这会也想骂爹呢,这他娘的就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有脑袋的都知道这些人是湛非鱼这小姑娘下令动的手,可偏偏脏水却往自己身上泼。 徐千户压抑着怒火,余光瞄了一眼无辜又纯良的湛非鱼,再次在心里骂了句粗话,只能单膝跪地的请罪。 “回大人的话,卑职不曾动用私刑,昨日这些人被关押在牢房里,卑职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入牢房直到刚刚大人下令,卑职也不清楚他们的手筋是被谁给挑断的。”
至少这个黑锅黔中卫不背! 曹副千户也附和的开口:“昨日是卑职将他们抓回来的,因为事关重大,所以徐千户下令把人严加看管,大人可以审问负责看守的兵卒。”
“何必舍近求远,直接问他们不就清楚了。”
殷同知笑眯眯的开口,手指抚着下颌,慢悠悠的道:“本官也不问你的主子是谁,你就说说是谁把你们的手筋挑断了,在黔中卫竟然还有人敢行凶,这是不把我们黔中道的官府放在眼里,只要你说了,证据确凿,本官替你们做主,必定严惩凶手!”
蔡大人的十二个亲兵倒是何生他们动的手,但也只是把肩关节给卸了,这会已经接回来了,蔡大人自身难保,即使想要告状也师出无名。 身为死士被挑断手筋,就等于成了没有价值的废物,连个普通人都不如,再加上他们都身怀秘密,即便官府放他们走,他们也活不了几日就会被灭口。 所以殷同知的话音落下后,众人仇恨的目光都定格在湛非鱼身上,为首的高个青年更是斩钉截铁的开口:“想必是黔中卫和这小姑娘狼狈为奸,在牢房里放了迷烟,等我们昏厥之后才动的手,还请大人还我一个公道!”
最后一个字说完,青年阴狠的目光再次看了一眼湛非鱼,然后对着殷同知跪下磕头,磕头声一声高于一声,第三声响起时众人这才惊觉到了不对,可惜已经太迟了。 砰的一声响!前额重重的撞击在地面上,鲜血瞬间流淌出来,青年身体一歪倒在了地上。 “死了?”
殷同知探身一看,的确是死了,不单单额头磕出一个血洞外,嘴角也是鲜血汩汩而出,这是担心自己磕不死所以咬舌了。 椅子离得最近的焦知府吓的一个哆嗦,主要是被那咚的一声响给吓到了,活生生的把额头磕出一个洞来,这得用了多大的力气。 “大人,这不是以死明志,他这纯属诬告,因为没有证据所以一死了之,用自己一条命拖我下水。”
湛非鱼清脆的小嗓音里充满了被冤枉的愤怒,话锋一转笑着奉承,“但是大人明朝秋毫,必定不会被蒙骗。”
不等丘大人开口,湛非鱼再次道:“官府查案是根据人证、物证、作案动机诸多因素来定罪,若是一死就能给人定罪,学生可以大言不惭的指控佘指挥指使蔡佥事来杀我,我也可以找几个人来以死明志。”
佘指挥怒极反笑着,一双眼晦暗不明的盯着笑眯眯的湛非鱼,小丫头果真伶牙俐齿! 徐千户、曹副千户、朱千户这会还单膝跪在地上,听着湛非鱼的话,三人对望一眼,这难道就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他们三被泼脏水只能听之任之,湛非鱼却毫不客气的把脏水泼回去了,佘指挥敢说她有罪,她就敢让人用同样的办法挤兑佘指挥,谁家还没几个不怕死的死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