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原卫守门百户刘常春,见萨哈廉在约定的时间,并没有出现,他担心计划有变,略一思虑后,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 于是,刘常春就带着麾下的亲信,骗过开原卫粮库的守卫,放了一把大火将粮库焚毁。 趁着开原卫城大乱之际,刘常春想要故技重施,将贾珙的指挥使衙门也一并烧掉。 刘常春一行人马不停蹄的来到开原卫指挥使衙门,只见,高大的朱漆大门紧闭,外面一个守卫的人都没有。 望着紧闭的朱漆大门,刘常春眉头紧皱,心下想到:难道是贾珙府上的人提前得了消息,这可如何是好? 刘常春乃是个果决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开原卫如此险地,当了一个守门百户,还在历次惨烈的大战中幸存下来。 刘常春虽然心底有些犹豫,仍是第一时间使人上前敲门道: “我是刘常春,奉指挥使大人之命,前来护卫指挥使衙门周全,还请里面的人开开门!”
这时,守门的亲兵马上将消息,禀告给了负责护卫衙门安全的焦大。 只见,焦大眉头一皱,贾珙给他的命令是守好家宅就是了,虽然现在城中已是大乱,但,谁知道有没有异心之人,来指挥使衙门趁火打劫,劫持贾珙的家眷来要挟贾珙。 想到这里,焦大连忙将贾珙留给他的一百八十名亲兵都集中了起来,命令他们全力戒备,守好他们各自的岗位,不准任何人进来。 焦大为保万无一失,又加了一条:就是有贾珙的印信也不行,除非是贾珙本人亲至! 等众人躬身领命离去之后,焦大带着十余个亲兵,心急火燎地来到了朱漆大门处。 只见,焦大扯着嗓子,高声喝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敢到指挥使衙门来放肆,都不要命了?”
“本统领劝你们快快离去,否则,老子就令亲兵,直接将你们这些反贼射死!”
这时,敲门的小兵有些心虚,当真害怕焦大发现他们是假冒的。 于是,那小兵再也不敢敲门,脸色惶恐地来到刘常春的黑马前,忧心忡忡地说道: “大人,那焦大好似发现我们是假冒的了!”
“他说,若是我等再在指挥使衙门前逗留,他就马上令贾珙的亲兵,直接将我等射杀!”
“大人,我们······” 刘常春挥起右手的马鞭,狠狠地将那小兵抽翻在地,脸色阴翳地看了一会儿那高大的朱漆大门后,立刻命令他的亲信,马上向院子里面发射了两轮火箭,就匆匆地带着兵马,一路向南,往铁岭卫而去。 原来,这刘常春是开原卫的守门百户,昨日夜间,他亲眼看到贾珙率领一千兵马,趁着夜色去偷袭镇远堡。 而他又没法子,向镇远堡里的萨哈廉传递消息,只得派了自己的亲信,远远地跟在贾珙一行人的身后,打探消息。 昨日半夜,刘常春得到了他亲信的准确讯息,说是萨哈廉已经被贾珙给生擒活捉了。 闻听此消息,刘常春吓得再也睡不着了,连忙从温暖的被窝里爬了起来,迅速地集合他的亲信人马,将那些还没有被收服的军兵,都一一杀死。 而后依照和萨哈廉的约定,骗开开原卫粮库大门,放了一把火将粮草都给点燃了,而后来到贾珙的指挥使衙门,想要故技重施,可没想到这粗中有细的焦大,完全遵守了贾珙的指示,不出衙门一步。 焦大如此举动,顿时,让刘常春一伙人的奸计没有得逞,只是发泄似地往院里发射了一二轮火箭,仓皇而逃。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年轻女子的惊呼声:“春桃姐姐,走水了,走水了!”
春桃连忙一把将惊慌失措的夏荷拉住,厉声呵斥道: “好了夏荷,不许胡乱大喊大叫的。”
说着,春桃就领着小丫鬟们,抬着水桶,铜盆等物,将起火的地方一一扑灭。 等贾珙带着大队人马赶到时,粮库已经被烧了大半,只剩下些残垣断壁,和灰头土脸救火的张德彪,黄威猛,李伟刚、满贵等人。 见贾珙到来,众人纷纷上前见礼道: “末将张德彪,见过指挥使大人!”
“小的黄威猛,见过将军大人!”
“末将满贵,见过指挥使大人!”
··············· 一番见礼之后,贾珙没空和他们进行毫没营养的寒暄,直接问李伟刚道: “李伟刚,这粮库不就是你的防区么,怎么会有人放火?”
“你是干什么吃的?”
李伟刚连忙跪地请罪道: ”将军,连日来大雪纷飞,末将以为·······“ 贾珙阴沉着小脸,直接打断李伟刚的话,怒喝道: “你以为什么?”
“粮草都被烧光了,你让开原卫十万军民,怎么挨过这个冬天?”
“连个粮库都守不住,被奸细防火烧掉了,本将要你何用?”
李伟刚脸色惶恐地道: “请将军恕罪,给末将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末将······” 贾珙压根就不想搭理李伟刚,转过头来,板着小脸,满脸严肃地问黄威猛道: “黄威猛,从粮库里救出了多少粮草?”
黄威猛略擦了一下脸上的烟灰,来到贾珙的身前,单膝跪地,面有难色地回道: “启禀将军,粮库中的粮草大半都已经化为灰烬了,救出来的十不存一二。”
闻听黄威猛此言,跟随在贾珙身边的张文远,毛文龙,孙振武等人,皆是大惊失色,不知所措地望着贾珙,好似在等他拿主意。 贾珙望着那些残垣断壁长叹了一口气,粮草十不存一二,那就是一二个月之后,开原卫就彻底断粮了。 本来是想做一些两脚羊,给那些罪军和饥民吃,应应急,撑过这个冬天,可最终还是事与愿违。 不得不学通古斯人、鞑靼人、瓦剌人一样,南下打草谷,来养活他们了。 只是去哪儿打草谷呢,这是个大问题。 这时,被派去分管工匠营的刘禄来到贾珙身前道: “老爷,老奴可算是找到您了。”
“老爷,刚才一伙匪徒冒充用您的名义,想要骗开指挥使衙门,被焦统领发觉,射了一通火箭,就仓皇而逃了。”
闻听刘禄此言,贾珙心里一惊,然面上不显,语气平静地问刘禄道: “府上现在如何了?”
“可有人员伤亡?”
刘禄顾不上擦额头上的汗珠儿,满是欣慰地看了眼贾珙身边的刘福后,躬身回道: “启禀老爷,老奴并不清楚!”
“焦统领说,除非老爷您亲至,否则,谁来了都不开门!”
“就是有老爷您的手令,也不行!”
贾珙点了点头,看来焦大是把自己的话牢牢记住了,如此,府上应该不会有什么大的损失。 贾珙背着手,缓缓地踱了几步,细致地思考了一阵,才转过身来,对刘禄道: “刘禄,你马上以本将的名义,飞鸽传书给乌进孝,让他务必宴请请铁岭卫指挥使叶振龙等铁岭卫的重要将领,一一将他们灌醉,而后,按约定的信号,寅时开启被北城门,放我大军进城!”
刘禄浑浊的老眼里,虽然有些疑惑,可仍是躬身告退,迅速地按照贾珙的命令去办事去了。 闻听贾珙此言,众人皆是有些吃惊,贾珙这是准备干什么?私自攻打大汉城池,可是视同谋反啊。 难道贾珙是要造反了吗?可他是宁国府子孙,前途一片光明,怎会如此呢? 是因为粮草短缺?还是朝廷已经放弃辽东了? 虽然,众人心里一阵疑惑,却也没敢多问,去触贾珙的眉头。 被绑住手脚,扔在一边的宁完我心里却是大喜,想要挣扎到贾珙的身边来,可是被看守他的亲兵立马止住了。 看着眼前冰冷的刀剑,宁完我悻悻而退,不敢硬闯,双眸火热地盯着贾珙。 只见,贾珙转过身来,明亮的双眸里寒光大冒,扫了眼众人后,高声道: “昨日,我军攻下镇远堡,取得了巨大的胜利!”
“这其中,就包含通古斯人酋首努尔哈赤的儿子——萨哈廉。”
听贾珙说,他擒获了敌酋的儿子,留守城池的满贵,张德彪,李伟刚等人,皆是大吃一惊, 只见,贾珙大手一挥,一个双手无力下垂,浑身是血的通古斯大汉,一瘸一拐地被两个贾珙的亲兵押了上来。 在众人面前展示一番后,又重新被关进了专门为萨哈廉准备好的牢笼之中。 只听,那萨哈廉凄厉的怒嚎之声,震得众人双耳一阵轰鸣,胆小之人皆是脸色发白,双腿战战。 众人皆是满脸崇敬的看着贾珙,他却视若不见,贾珙手里的马鞭一指,已经被关在牢笼之中的萨哈廉,继续高声道: “从萨哈廉那儿,本将军得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
“那就是,我开原卫城门百户——刘常春,早就被通古斯人收买了。”
“他们计划火烧粮库,和攻打指挥使衙门,制造混乱,好趁机夺取开原卫!”
闻听此言,众人皆是吃惊不小,这把大火却是刘常春那个卑鄙小人干的,居然还想伙同异族攻下开原卫。 若是真让萨哈廉等人得逞,那他们的家人,岂不是也要被那些异族之人所凌辱? 李伟刚双拳紧握,双眸里怒火之光闪动,此刻,李伟刚恨不得生撕了刘常春,以解心头之怒。都是因为他,才让自己今日在贾珙面前,没了脸面! 扫了眼神情各异的诸人之后,贾珙抿了抿干枯的小嘴,脸色阴沉得似乎要滴出水来,剑眉一挑,厉声道: “经过审讯,本将得知了他们的具体计划。”
“此刻,逆贼刘常春等人,就是前往铁岭卫的途中。”
“企图联合铁岭卫中的奸佞之人,从我等背后袭击开原卫!”
闻听此言,李伟刚自觉表现的机会来了,连忙跪地躬身抱拳道: “将军,末将请求带着本部亲兵,前往铁岭卫擒拿逆贼刘常春等人,请将军成全!”
贾珙侧眸瞥了眼李伟刚,右手轻抬示意他起身,只见,贾珙面不改色地继续胡诌道: “为了以策万全,我开原卫的兵马,要重新整编一下。”
“各个千户所,要将所有的马匹,以及会骑马的将士,都交出来,统一组成骑兵营,由张文远为骑兵营统领。”
“半个时辰之后,在校场统一整编,所有开原卫将士都要到场,誓师之后,本将立刻率领你等,前去铁岭卫抓捕叛逆刘常春等人!”
众人心里虽然心头有些不愿意,交出手里的马匹,更不愿意交出骑兵,可是看到贾珙阴沉的小脸,他们也不敢去触贾珙的眉头,平白的找不自在。 于是,他们纷纷领命,前往各自驻扎的营地,按贾珙所交代的办事去了。 待李伟刚等三个千户离去后,贾珙这才转过身来,对他的一众心腹之人道: “黄威猛,待会儿,本将给你一千人马,将铁岭卫所有富庶之家,特别是腐儒,全部屠个干净。”
“将他们都制成两脚羊,以备不时之需,至于他们的家眷就赏给你们。”
“收集好粮草之后,你要守好开原卫城,不得有误!”
“孙振武,现在马上集合斥候营,随身携带一天的口粮,前行出发前往铁岭卫。”
“最好是让一些机灵之人,化妆之后,潜入到铁岭卫城里,四处放火,制造混乱,配合大军攻下铁岭卫!”
贾珙舔了舔干枯的嘴唇,继续部署任务道: “张文远,本将给你三百骑兵,跟着大军之后,谁要是敢不遵本将的将令,私自离开大军,你即刻将其诛杀,不得有误!”
孙振武,黄威猛,张文远等人领命去后,贾珙瞥了眼待着角落里的宁完我,挥手让亲兵将他放了出来。 只见,重获自由的宁完我,扭了扭酸胀的脖子后,笑嘻嘻地来到贾珙面前,躬身道: “恭喜主公,只要出其不意地攻下了铁岭卫,夺取沈阳将是易如反掌。”
“主公,大事可期啊!”
贾珙冒头一挑,满脸戏谑地道: “宁完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刘常威会烧开原城的粮库?”
“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就是要把本将逼得无路可走,和你一样成为大汉朝廷眼中的叛逆?”
闻听此言,宁完我脸上一滞,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躬身道: “主公,英明。”
“天下罹难,民怨四起,大汉朝野震动,不能保有辽东沃野。”
“主公,天与不取,反受其咎啊!”
“再则,瓦剌人已经破关而入,半个月之内,就能将北京城团团包围。”
“到时候,天下必然动荡,正是英雄用武之时。”
宁完我抬眼偷瞧了眼贾珙的面色,见贾珙好似有些动心,不由得心头大喜,继续加猛料蛊惑道: “主公,修文习武,天纵之才。”
“二则,主公乃是宁、荣二公之后,大汉边关将领,多是宁、荣的旧部,将来破关而入,轻而易举。”
“三则,天下军兵,皆是四王八公之属,待到瓦剌人退兵,大汉朝廷也必然是筋疲力尽之时,主公挥兵南下,四王八公之人,未必不配合主公。”
宁完我看了眼,呆坐在马车之上的哲哲,双眸里满是意味深长的道: “再说了,主公,这科尔沁的小公主都在手上了,咱们进可攻,退可守,还有何事可忧虑的?”
“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