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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雪犁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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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康三十年九月十一日,子时三刻,大雪满天,赫图阿拉城外五里松树林。  经过二日的急行军,贾珙率领的六千铁骑,于子时初刻,悄无声息地摸到了赫图阿拉城的外围。  让将士们就地在雪地挖洞休息后,贾珙这才来到一处高地,掏出怀中的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阵远处的赫图阿拉城。  只见,赫图阿拉城高不过两丈,城墙由大块青石砌成,城周大约有八里,四面各有一个城门,如此小城就是连辽东的县城都颇有不如。  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将赫图阿拉城装点成了白色的世界,和周边的山色融为一体,若不仔细看,恐怕会将它误认为是一个大土丘。  这时,在一旁护卫的刘福走了过来,向贾珙躬身轻声说道:  “将军,大帐已经立起来了,伪装都做好了,就算是走近了,也看不出什么名堂。”

“几位指挥使大人都已达到大帐,等候将军您吩咐。”

贾珙缓缓收起望远镜,紧了紧脖颈处的衣领,不让寒风从这里灌进来。  当贾珙来到大帐时,里面早就升起了火炉,犹如春天般暖和,和大帐外的冰天雪地,完全是两个极端。  见贾珙走了进来,众人纷纷站气身来,恭敬地行礼,贾珙只是缓缓点了点头,一路来到自己的主位前坐下后,这才伸出双手向下一压,示意众人落座。  待众人坐定,贾珙清了清嗓子,将他们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朗声说道:  “刚才,本将已经令裘德考带人,趁着天黑,将炸药埋放在赫图阿拉的四个城门之处。”

“城门炸开之时,李定国,你率领你本部五百骑兵,从北面突入。”

“叶振龙,你带你的本部骑兵,从南边突入。”

“赵率教,你带本部骑兵,从东面突入。”

“曹变蛟,你带本部骑兵,从西面突入。”

“张文远,你带一千骑兵,在城外四处游走,将外逃之人,全部射杀,不许留一个活口。”

“本将自带三千骑兵,在西北处布防,谨防敌酋努尔哈赤突然回军。”

贾珙瞪大双眸扫了眼众人后,满脸严肃地说道:  “你们都听明白没有?”

众人立刻站起身来,朝贾珙抱拳道:  “末将明白!”

“末将明白!”

…………  贾珙抿着嘴角,满意地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他们都坐下,这才不可质疑地继续说道:  “在进攻之初,本将会让天军将赫图阿拉城焚烧一番。”

“到时候,城里都是惊恐的人群,你们进城之后,只管砍杀和放火。”

“本将要让熊熊烈火,彻底焚烧了这座罪恶之城!”

“天军?”

初听这个名词,众人心里皆是不解,有心想问,却是不敢开口相问。  贾珙也毫不理会他们,如此秘密武器,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所谓天军,不过就是放大版的孔明灯,连日来那么多人死于战火,烹制两脚羊的过程中,得了许多油脂,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贾珙让人将它们都收集了起来。  而后,令王三运率领工匠营日夜赶工,用羊皮拼接、缝制成了大气囊,底下装好吊篮,这才在贾珙率大军经过沈阳城的时候,向贾珙交付了一百余个热气球和已经熟悉操作的人员。  布置好军事任务后,贾珙语气坚定地说道:  “寅时初刻,四门同时发起攻击,现在还有六刻钟的时间,你们下去安排好后,歇息一下,看到城门被炸开之时,就是你们发起进攻的讯号!”

“这仗我军必胜,毫无悬念可言!”

“尔等必须奋勇争先,拿出勇气来,一战定乾坤!”

“都下去准备去吧。”

说着,曹变蛟、赵率教等人向贾珙躬身行礼后,这才退出了大帐,去准备接下来的大战去了。  待众人走出大帐后,贾珙转过头来,对随军参赞军务的宁完我说道:  “宁完我,你也在赫图阿拉生活了三年,这里的一草一木,你都了然于胸了。”

“本将已经按照你画的地图,分给了他们一份,能不能成功,就在此一举了。”

“不过,若是失败了的话,你就陪着赫图阿拉城一起火葬吧!”

闻听贾珙此言,宁完我吓得冷汗直流,看来贾珙仍是没有毫无保留的信任他,当下,他也不敢怠慢,马上站起身来,来到大帐中央,恭敬地跪地向贾珙说道:  “启禀主公,臣下给的信息绝无半点虚假。”

“此次,臣下一直跟随主公左右,也不曾给我那些赫图阿拉城中的旧友传出任何讯息。”

贾珙眉头一皱,出言打断说道:  “行了,本将不想听这些说辞。”

“本将只要胜利!”

“待会儿,天军升空,对赫图阿拉所有区域无差别攻击,不留任何死角!”

“本将对里面的财宝不感兴趣。”

“所有的一切,都必须排在胜利之后再说。”

“任何干扰战事胜利的不利因子,统统排除掉。”

“大军攻下城池后,也不需要你一一辨尸,看那些是酋首——努尔哈赤的亲眷,那些是他重要手下的亲眷。”

“本将会让人割下所有人的首级,就地筑京观,让他们这些异族知道,犯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赫图阿拉城里的十万人,本将不需要一个活口。”

“死人,才是最好的敌人。”

“本将率领大军千里转进,不是为了获取通古斯人的财富,而是犁庭。”

“彻底杀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将他们灭绝!”

“再说了,俘虏他们中的重要人物,只会脱累大军的行军速度,万一努尔哈赤突然回军,堵截我们怎么办?”

“本将容不得半点闪失。”

“就算你宁完我的计策再完美,本将也不会去拿六千将士的生命去冒险。”

“你在通古斯人部族中待了那么久,应该知道他们用金雕通讯才是。”

“我等发起攻击赫图阿拉城的那一刻,不过两个时辰之后,努尔哈赤就能收到消息。”

“此去鞑靼人的老巢,也不过六百里路。”

“他们通古斯人一骑三马,快马一鞭,一个白天的功夫,就能赶到。”

“宁完我,你劝本将休息一晚,再发起进攻。”

“还要在城里找什么财宝,将那些重要通古斯人的亲眷收集起来,如此耗费大量无意义的时间,你是不是在给通古斯人堵截我们拖延时间?”

闻听贾珙此言,宁完我再也坚持不住了,吓得跪了下来,不断地磕头请罪。  “臣下不敢,臣下对主公忠心耿耿。”

他本以为告诉了贾珙,通古斯人藏宝之地,和通古斯人重要亲眷的藏匿之所,贾珙就会大肆赏赐他,可没想到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没想到,贾珙出兵是为了学霍去病,只管一路急行军,一路杀人放火,什么也不要,就是为了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  瞥了眼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宁完我,贾珙心里一阵冷笑,“秀才造反,十年不成。”

要是听了秀才的鬼话去造反,没有不失败的。  他们实在是太贪了,什么都想得到,但是什么都不想付出,最后总是什么都得不到,反而还失败了。  打战,一定要有明确的目的,切记贪多求大。  集小胜成大胜,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反正贾珙还年起,他等得起。  贾珙没理会宁完我,带着亲兵就来到了天军的驻地,抬眼瞧见毛建龙正在指挥人手,给热气球预热。  毛建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正准备呵斥一个没按照程序做事的小兵时,他身边的孔有德伸手轻碰了他一下,向贾珙的方向努努嘴,他才发现贾珙等人来到了天军营地。  毛建龙连忙瞪了眼小兵,就带着孔有德匆匆向贾珙这边赶了过来,躬身说道:  “末将毛建龙,见过主公!”

贾珙点了点头,带着羊皮手套的右手,向前面正准备升空的热气球指了指,说道:  “毛建龙,准备的怎么样了?”

顺着贾珙指的方向看了眼,毛建龙笑着高声说道:  “主公,我们一切都准备好了。”

“我们这儿所处的地方,正是上风口,一个俯冲,盏茶功夫,就到了赫图阿拉城的上空,投下火油和土制火药。”

“一眨眼功夫,整个赫图阿拉城就会化作一片火海!”

贾珙点了点头,接着问道:  “你们落下的地点在哪儿?”

“接应你们的人马,可都安排妥当了?”

“这是我军的秘密武器,日后还有大用,万不可落入了异族人的手中!”

闻听此言,毛建龙神色一敛,满脸认真地说道:  “启禀主公,接应的人马都安排妥当了。”

“就在赫图阿拉城东南五里的地方,哪儿有一只一百人的骑兵队接应我们。”

“我们落地之后,就会坐在马匹后面的雪橇之上,只需一刻钟,我等就能赶到大营。”

贾珙缓缓点了点头,心里略一思量后,觉得还是提前发起进攻的好,省得夜长梦多,被赫图阿拉城里的人发现什么异常。  贾珙脸上略一犹豫,就马上镇定了下来,对毛建龙喝令道:  “毛建龙,现在计划有变,不必等到寅时初刻了。”

“既然,你们已经准备好了,那就现在开始升空,将赫图阿拉化城作火海,彻底摧毁。”

“就让这些通古斯人在睡梦中被烧死吧,也算减少了一份他们的痛苦!”

贾珙话音才落下,毛建龙没有丝毫犹豫,躬身领命道:  “是,末将这就去!”

说着,毛建龙向贾珙躬身一礼后,就朝着正在预热的热气球而去,其实,他早就想去火烧赫图阿拉城,为他逝去的亲人们报仇雪恨。  只是,贾珙体恤士兵,觉得他们连续两日急行军辛苦,才让士兵就地挖雪坑休息一个时辰后进攻赫图阿拉城。  其实,相比休息,他们更愿意现在就攻城,这样既能报仇,也能早点破城抢些财物。  这么多年来,他们是第一此将要打顺风战。损失小,收益大,他们兴奋的睡不着,心思早就飞到赫图阿拉城里去了。  一刻钟后,一百余个热气球缓缓次第升空,朝着五里外的赫图阿拉城上空飞去。  贾珙拿起望远镜,一路跟随热气球的脚步,看到他们将点燃的油脂纷纷在赫图阿拉城的上空投下,随着几声土制炸弹爆炸的轻响,赫图阿拉城里的木质房屋,骤然被点燃。  没一会儿功夫,赫图阿拉城就化成了一片火海,那通红的火光,就算是离它五里外的贾珙,都感受到了它的热浪。  半个时辰后,热气球飞走了,四个城门处传来了一阵,震天的巨响,四个城门同时被夷为平地,叶振龙、曹变蛟等人立刻带领骑兵,挥舞着手里的大刀,向着城里杀过去。  看着城墙之上,有不少通古斯人满身火光,痛苦地哀嚎,从城头滚落下来,贾珙这才收起望远镜,痛苦地闭上了双眸,一滴清泪顺着他稚嫩的脸颊,缓缓滑落。  片刻后,贾珙睁开双眸,望着远处已经化成火海的赫图阿拉,叹了口气,就带着亲兵,回到了大帐,胜局已定,不必留念。  二个时辰后,天色已经大亮,连着几日的大雪,也渐渐地止住了,通红的晨曦撒在银装素裹的松树枝头,闪着淡金色的光芒。  贾珙带着亲兵,走在残破的赫图阿拉城中,映入眼帘的是寥寥升起的青烟,残垣断壁,熏死或是被砍死的尸体,兵器、铠甲、金元宝、银元宝、铜钱、金银首饰。  这时,宁完我带着十余名亲兵,押着一个衣衫不整的胖子,和两十五六岁的少年向贾珙走了过来。  见贾珙就在眼前,宁完我连忙撩起下摆,匆匆跑到贾珙面前跪了下来,满脸兴奋地说道:  “启禀主公,臣下带人仔细授寻,在密室之中发现了通古斯人酋首努尔哈赤的儿子皇太极、多铎、多尔衮。”

“主公,您有所不知,这皇太极就是努尔哈赤汗位接班人。”

“这次,努尔哈赤率二万人马前去宁古塔攻打鞑靼人,给皇太极一万老弱留守赫图阿拉城。”

“没想到,被主公大军一网成擒。”

“金库已经找到了,就在汗宫里,臣下已经派人去搬运了。”

“赫图阿拉的粮库昨晚就被大火烧毁了,将士们仍在救火?”

“主公,我们大胜·······”  还没等宁我我表完功,贾珙就皱着眉头怒喝道:  “救火?”

“谁让他们救火的?”

“还有,宁完我谁让你抓活口的?”

贾珙转过身来,对身边的刘福喝令道:  “刘福,去将皇太极、多尔衮、多铎,就地砍死!”

说着,刘福带着两个亲兵,毫不犹豫地将满是惊惧的皇太极等人,当着宁完我的面,乱刀砍死,那喷溅而出的猩红血迹,洒了宁完我一身。  顿时,宁完我被吓得瘫坐在地,裤裆里一阵腥臊味传来,众人不由得掩了掩口鼻,满是嫌弃地瞥了眼宁完我,冷哼出声,显然对他很是不满。  张文远率领的外围骑兵,也缓缓收拢包围圈,向城中靠近。  望见前方的贾珙之后,张文远飞身下马,来到贾珙的身前,躬身说道:  “启禀主公,向北外逃的一千余通古斯人,都被末将斩杀了。”

“末将·······”  贾珙阴沉着脸,瞥了眼张文远身后跃跃欲试的骑兵,不客气地冷声打断道:  “行了,现在不是废话的时候。”

“你带着人马,立刻收拢无主的马匹,其他的什么都不要!”

“半个时辰之后,我们立刻前往开原卫,沿途继续袭击通古斯人部落,寸草不留!”

张文远心里有些疑惑打完胜仗,不是应该收割战利品么,怎么主公只要马匹,不要金银珠宝?  张文远嘴角嗫嚅,还想说些什么,这时贾珙大怒喝道:  “你愣着干什么?”

“还不去执行本将的命令?”

“难道你想造反不成?”

闻听此言,张文远满是惊恐地看了眼贾珙,再也不敢胡言乱语,躬身领命道:  “是!”

贾珙阴沉着脸,看了眼远处还在争抢金银珠宝的将士,大声喝道:  “毛建龙,半个时辰之后,让天军再次升空,继续向赫图阿拉倾倒油脂,大火焚烧,寸草不留!”

“刘福,你去给曹变蛟、赵率教、叶振龙、李定国等人传令,三刻后,全军撤出赫图阿拉城!”

“否则,军法从事!”

说着,刘福、毛建龙等人纷纷领命而去,而贾珙随手提起陌刀,将当着他的面争抢钱财的士兵砍死,而后飞身上马,带着亲兵回大帐准备撤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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