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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贾母的老谋深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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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国府、荣庆堂。  前日午后,从贾琏口中得知,贾珙并不愿就此退军回辽东后,贾母就整日愁眉不展,深怕太上皇会突然下旨,将荣国府给灭了。  今日卯时三刻,西南方向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卷起的烟尘遮天蔽日,城外传来的喊杀声、马嘶声、哀嚎声、战鼓的隆隆声,将本就没熟睡的贾母给惊醒了。  连忙招过丫鬟和婆子,去各处将贾珠、李纨、贾政、王夫人、贾赦、刑夫人、贾琏、王熙凤等人给唤来荣庆堂,  又将贾迎春、贾宝玉、贾探春、贾探春,从后边抱厦里抱了过来,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在荣庆堂前厅里静坐,你望我,我望你,大眼瞪小眼,  贾母一边令健壮的家仆紧守门户,又让婆子和嬷嬷关闭内院大门,不许进出。  又过了一二个时辰,喊杀声渐渐地止住了,外头又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没过多久,景阳钟声大作,  贾母望了眼左手边的贾赦,示意他去上朝,探听消息。  现在外面情况未明,贾赦本不想去,想留在荣国府继续当缩头乌龟,可他耐不住贾母的说教和挤兑,以及偏心,  只得绕了大半个荣国府回去东院,在邢夫人带着几个丫鬟的服侍下,磨磨蹭蹭地穿好朝服,坐上红帷马车,领着三两个小厮,冒着寒风上朝去了,  看着外面身着米白色厚实棉甲、手持明晃晃刀枪的兵丁,沿着京中街道一字排开,唬得年近不惑的贾赦,心里七上八下的,久久不能平静。  瘫坐在马车里的贾赦,心中更是不断地咒骂贾母和贾政,好似只有这样,他才有勇气去继续前进,去往未知的大汉皇宫。  贾赦气愤地甩袖离去后,没有人再争吵什么,荣庆堂里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就连平日里只知玩闹撒娇的贾宝玉,也只是静静地趴在贾母的怀中,  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时不时地在贾政和王夫人的脸上逡巡,好似他俩脸上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一般。  也不知过了多久,正当荣国府的众人等得不耐烦时,跟着贾赦去上朝的长随,名唤“俞禄”者,从外面匆匆跑了进来,向斜依在软塌的贾母跪地行礼后,上气不接下气地道:  “大喜!”

“大喜啊,老太太!”

贾母听了,紧绷的老脸立刻松弛了下来,连忙俯低身体,扶着鸳鸯的胳膊,问道:  “怎么说的?”

俞禄仰起头来,神色激动地回道:  “小的们在宫门外等候大老爷时,宫里突然来人说:咱们家出了大喜事。”

“说是咱们家的四姑娘,得了宫中圣人的青睐,被敕封为宁国大长公主了。”

“让府里的媳妇帮她梳洗好后,立刻送进宫里去,片刻不许耽误。”

“还有,大老爷已经去天寿宫谢恩去了。”

贾母越听心里越疑惑,贾惜春是贾敬的女儿,怎么不声不响地被封为宁国大长公主了?  自从大汉前皇太子陈烨起事失败后,太上皇就将贾赦一撸到底,让他闭门思过,又怎会在天寿宫召见他?  贾珠听完俞禄的话后,抬眸看了眼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贾政和贾母,神情凛然,沉声道:  “贾珙的大军,想是已经打进皇宫了。”

贾政面色急变红了脸颊,朝坐在下王夫人下手的贾珠,大声喝骂道:  “胡说八道!”

“我大汉立国百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吏治清明、兵强马壮,岂是贾珙这个逆贼,能够颠倒乾坤的?”

“珠儿,你六岁进学,十四岁考得秀才功名,熟读儒家圣贤书,通晓孔孟大义,况我荣国府世受国恩,往后,你切不可再说,这等大逆不道之言了!”

贾珠心有不服地应了声,就低下头来,沉默不语。  虽然,乾治皇帝赏了贾政一个工部主事之衔,可因父丧,赏的又是文官职衔,贾政得在家守孝二十七个月之后,才可去工部任职。  若是贾珙兵变成功,他一个白身,身上没半点功名,还怎么出仕当官?贾元春的妃位,岂不是也保不住了,他又如何力压大房,居住在荣禧堂?  虽训斥了贾珠一通,可贾政的胸腹仍是起伏不定,久久不能平静。  贾母扫了眼贾政,道:  “政儿,你且坐下。”

“事情还没搞清楚,发那么大的火干什么?”

转首看向李纨,吩咐道:  “珠儿媳妇,你带几个丫鬟帮四丫头好好梳洗一下。”

李纨关切地看了眼身边的贾珠,起身应了声,就带着素云和碧月两个丫鬟,抱着懵懵懂懂的贾惜春去了左侧耳房梳洗去了。  她们几人才离去,外面就有个丫鬟,神色惊慌地闯了进来,跪地向贾母禀报道:  “老太太,东府的尤大奶奶来了,还带了好些兵丁。”

贾母听了面色不变,摆手让那丫鬟退了出去,抬眸看了眼贾珠,道:  “珠哥儿说的不错,看来贾珙真的率军攻下了北京城,打进了大汉皇宫。”

“都说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来,老国公爷是对贾珙有大恩的。”

“自从东府的敬大爷去玄真观修道炼丹后,老身就将四丫头抱在身边抚养,贾珙就算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是不会差了咱们家什么。”

贾母转首狠狠瞪了眼贾政,嘱咐道:“政儿,往后切莫再胡言乱语了,都是一家人,要同心同德,好好帮着珙哥儿治理江山。”

贾政面上一阵阴晴变换,重重叹了口气,向着软塌上贾母躬身一礼,回道:  “母亲大人放心,儿子拎得清轻重。”

言毕,贾政就一屁股坐下,低头生着闷气,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愤贾珙谋朝篡位。  没一会儿,一队身着棉甲的兵丁,将贾母的院子围得死死的,簇拥着一个华贵的年轻妇人婀娜多姿地走了进来,抿着朱唇扫了眼前厅里的贾家人,莲步轻移到贾母跟前,笑道:  “老太太,有几日没见了,您老人家的精神头是越发的好了。”

“最近是有什么喜事发生?告诉晚辈一声,我也好跟着乐呵乐呵呀!”

贾母还未发话,一旁的贾政可坐不住了,气得颌下短须乱颤,一手指着尤氏,喝道:  “珍儿媳妇,咱们虽已分宗别过,可老太太到底是你的长辈,你岂可无礼·····”  “政儿!坐下!”

贾政本想长篇大论教训教训尤氏,没想到他才开了一个头,就被贾母冷眼喝止了。  迎着贾母狠厉的目光,贾政退缩了,心有不甘地坐了下来,呼吸粗重,显然气得不轻。  贾母喝住贾政后,转首淡淡地看了眼尤氏,见她并不曾给自己屈膝行礼,心下暗恨不已,可面上却是云淡风轻,带着淡淡的笑意,道:  “珍儿媳妇说笑了,老婆子一把年纪了,只要儿孙过的好就是了,哪里还讨什么喜事啊?”

贾母侧眸扫了眼门外的士兵,故作轻松地道:  “珍儿媳妇,这是哪里来的兵,老婆子看他们身上的甲衣,好像并不是朝廷制式铠甲啊。”

尤氏并不答话,美眸扫了眼安静坐在贾母左手边的贾琏、王熙凤,娇声道:  “想必琏兄弟和凤丫头已经看出来了,对不对?”

“要不就由琏兄弟告诉老太太吧。”

闻言,贾琏抬头看了眼尤氏,心道:自己平日又不曾得罪过珍大嫂子,她何苦要为难?难道是为了上次,担任朝廷副使的事?  一时间贾琏心里闹不明白,但也不敢怠慢尤氏,起身向尤氏拱手一礼,躬着身子向软塌上的贾母,回道:  “回老太太的话儿,这些都是辽东的士兵。”

“不对,现在应该说是大华帝国的士兵了。”

尤氏听了,拿着绣着鸳鸯的手帕子,捂嘴娇笑一声,道:  “琏兄弟果然是个有见识的,难怪能得珙兄弟的青睐。”

说着,尤氏自己就摇了摇头纠正道:  “哦,不对!应该说是得了崇武大帝的青睐。”

贾母心里虽早已猜着了,但从尤氏口中得到确认,仍是忍不住一阵心惊:我们金陵贾家真的出皇帝了?  当时得知贾珙在辽东拥兵自重,为了避免太上皇猜忌,荣国府和宁国府分了宗,可贾母依旧将两岁不到的贾惜春,留在身边同贾迎春、贾探春一处抚养,为的就是脚踏两条船,将来也好有个退路。  没想到贾珙真的获胜了,那么贾袭春就是他们荣国府同宁国府联系的桥梁,  故而,贾母强忍着尤氏的刁难,让她出出气,毕竟当时分家时,外人都知道,是荣国府抛弃了宁国府。  贾母听了,喜得老脸犹如菊花绽开般,一道道深浅不一的沟壑隐现,藏也藏不住,抚掌大笑道:  “好,好啊!”

“老国公爷果然没看错他,珙哥儿是真出息了。”

“珍儿媳妇,珙哥儿可有恢复我们祖上的爵位?”

见贾母满怀期冀地望过来,那浑浊眸子里精光闪烁,像狼一样泛着深邃的幽光,惊得尤氏下意识地头口而出道:  “当然恢复了!”

“我们府上的太爷,为宁国公,礼部尚书;我们老爷,为宁国公世子,都察院都御史;西府的大老爷,为荣国公,琏兄弟为荣国府世子。”

贾母听了神色淡然,微微点了点头,看了眼右手边的贾政,见他低眉垂眼、神色黯淡,有些心疼,转首向尤氏问道:  “你政二叔,可有封赏?”

闻言,尤氏抬眸瞥了眼贾政,轻摇臻首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

话锋一转道:“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我该接咱们家的大长公主进宫了,今儿可是个好日子,咱们家就在宫里团聚了。”

“敢问老太太,咱们家的宁国公主在哪儿?若是慢待了,崇武大帝怪罪下来,恐怕谁都吃罪不起!”

这时,李纨领着打扮一新的贾惜春,从左耳房走了进来,可是当尤氏上前牵贾惜春的小手时,年幼的贾惜春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趔趄地跑向贾母身边。  见此,尤氏艳丽非常的脸蛋上一滞,望着趴在贾母身边恸哭的贾迎春不知所措,她没孩子,也没带过孩子,更不知道怎么去哄孩子。  贾母嘴角上扬,眸子深处的得意之色一闪而逝,她一边伸手抚摸着贾惜春的小脑袋劝慰,一边无可奈何地道:  “珍儿媳妇,你看四丫头身边离不开人,······”  尤氏见贾惜春在贾母的抚慰下,渐渐止住了哭泣,玉容上一阵为难,贾珙下的旨意,是说他们一家人团聚,可没说要见贾母啊,若是她带了贾母去,贾珙发怒可怎么办?  望了眼远处的天色,已是临近申时末刻了,她们若是再不出发,可就误了吉时了。尤氏一咬牙,最终还是请了贾母一道同去。  天寿宫  太上皇早已被贾珙派兵请去了城外的玄真观,让他体会一下修道炼丹的逍遥日子,红尘中的俗事再也与他无关。  只是可惜,贾珙几乎掘地三尺,搜遍了皇宫和北静郡王府,就是没有发现水溶和北静郡王太妃的踪影。  不过就算如此,贾珙的心情依然非常不错,安排好京城和皇宫的防务之后,贾珙就来到了天寿宫,这个曾经太上皇颐养天年的地方。  贾珙四处看了看,亭台楼阁、花草树木、假山水榭,应有尽有,里面还有个单独的御膳房,真是皇宫里难得的好去处。  贾珙坐在龙椅上,一边凭着上贡的西湖龙井茶,一边同坐在御阶下的贾敬和贾珍闲聊。  贾敬至今都不敢相信,贾珙打进了北京城、攻进了大汉皇宫,还将太上皇逼去出家修道,替自己报了仇,  轻轻抚摸着座下的金丝楠木高背椅的扶手,贾敬好似做梦一般,呓语道:  “这是真的吗?”

一旁的贾珍瞥了眼犹自怀疑的老爹,道:  “父亲大人,您都问过多少次了?”

“若不是真的,咱们父子三人早就被太上皇和乾治皇帝,推出处午门外凌迟处死了。”

贾敬抬眸瞪了眼离他二丈远的贾珍,胡子乱颤,若是贾珍在他身边,他非得好好教训贾珍不可,这种话是随便乱说的吗?  “胡说八道!”

“珍儿,你若是不改改性子,还跟个地痞无赖似的,怎么帮助珙儿治理这万里江山?”

贾敬瞪了贾珍一眼,恨铁不成钢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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