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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富贵虽然在社会上混得不怎样如意,但在家中地位却是一等一的高。
此刻他正坐在躺椅上,身畔的小几上放着一盅白酒,还有一碗水灵灵新鲜的葡萄。 烟灰缸里几个零星的烟头,楚河关上门就狠狠打了个喷嚏—— 而楚富贵则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视,半点视线都没舍得分给自己许久未见的女儿。 不大的电视屏幕中,绿茵场上十几号人物正在争抢着一个球,看起来颇为无聊。 楚河不感兴趣的收回视线,又重新打量着自己这身体的父亲。 然而楚富贵却是个球迷,此刻只见他眼神紧紧盯着屏幕,神情随着运动员的跑动而陷入癫狂,此刻正疯狂大叫道: “上!”“上!上!”
“抢啊!”
“快快快!射门!射门!!!”
然而伴随着电视中一阵疯狂的喊叫,他也拍着大腿黯然的叹了口气,再拿起桌边小酒杯,一饮而尽! “这傻逼玩意儿,老子踢的都比他们好!”
“那可不一定。”
一旁的楚河已经把葡萄捧了起来,一颗一颗又一颗。 此刻看见她爹有空了,就在一旁漫不经心的说着,眼神还不客气的打量着她爹的腿。 “我说句实在话,你这玩意儿,就跟没有似的。”
“你上,真不行。”
楚富贵:…… 他陷入可疑的沉默中。 一瞬间就不能相信——这是自己那倔牛女儿说出的话? 然而怀疑还没露出头,大男子主义已经蓬勃生发,他完全不能接受这样的眼神! 来自女儿的眼神! …… 然而楚河看到他质疑的眼神,也是相当愤怒—— 这什么意思?! 她这个爹为什么不说话? 是看不起她吗? 岂有此理!!! 楚将军的尊严绝不能被这样侮辱! 该死,本来只打算打一顿的,这下看来,必须要两顿以上了!!! 因此她撸袖子便上前直接揪住楚富贵的衣领,跟揪垃圾袋儿似的,直接把人的大脸凑近! 紧接着,二话不说先一个嘴巴子甩上去! “家里钱呢?”
俨然一个破门而入的悍匪。 …… 火辣辣的一个嘴巴子直接把人抽懵了,楚富贵眼神涣散,好半天脸上才凝聚出怒意,此刻恶狠狠的瞪着自己的女儿,反手也想掐她的脖子—— “反了天了!敢这么对你老子,上回我就该把你按池子里淹——” 这话一说,楚河又想起这可怜的小姑娘最终的宿命,于是膝盖往上一顶! 楚富贵的大眼猛然瞪圆,整个身子蓦地一僵,就像有人将他烫熟又抻直了一样。 他无助的张着大嘴,喉咙里发出可疑的咕噜声,眼球凸出,脸色紫红,却半天没能说出话来。 楚河冷哼一声,这才松开衣领,随即慢条斯理地拍了拍手。 看来千百年的进化,不管医学再怎么发达,这玩意儿打上去疼还是一样疼的嘛! 话说当年她打长庚,是不是也这样疼? 想到这里,楚河也小心的瞥了一下自己的胸,仿佛被肘击的痛还留着…… 于是也暗下决心,决定以后保护好这里。 咳,扯远了。 她回过神来,又伸手拍了拍楚富贵的脸: “我问你,家里头的钱呢?”
这玩意儿天天叫穷,自己在家可半点没少享受。 她楚河今天就要问清楚,是不是也能沾光在高考前先弄点钱花花…… 楚富贵终于回过神来,此刻将身子一翻,便死命夹住了大腿,整个人从嗓子眼里挤出尖叫鸡一样的声音。 “没钱!”
“哪里有钱,工资都不够吃喝……” 他这是真话。 楚富贵每天的工作,也就是骑个三轮车给人搬家具,送送货。 但他干活拖沓,又不怎么麻利,还经常要高价。 路边摊儿等活儿的人每天定时定点,他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挣得来钱才怪呢! 全家也就是白梅在超市做个理货员,一个月能拿到2500块钱的工资。 白梅持家有道,2500元的工资一分钱不用给女儿花,但是她是老思想的女人,亏待什么都不能亏待自己的男人,因此楚富贵要吃牛肉,要吃水果,要喝二两小酒……这是第一要务,都得安排上。 逢节日,还得来瓶茅台剑南春什么的。 一来二去的,这个家可不就一贫如洗,连孩子生活费都掏不出来了? 时不时还得靠孩子各种奖金来接济。 楚河在这么个烂泥潭一样的家庭中长大,性格倒是越发倔强。 她总也不听话,也总是不给父母好脸色,自然而然三天两头被教育。 毕竟,面对成年男人还有所谓母爱的桎梏,她一个未成年女孩,就算能力跟上了,心理也不一定能放得开。 更何况,她也不是什么绝世天才。 说实在的,没钱,楚河是有心理准备的。 她记忆里对这家庭也不是没什么概念,但问题是,楚富贵一个大老爷们,她这也才动了两下,都没凑够一顿打—— 怎么就这么软弱的屈服了呢?! 怂包。 电视台还在播报绿茵场上的赛事,讲解员还在分析某某小将带伤入场。 楚河将眼神收回来—— 看来大部分男人还是正常的,她爹,也就是眼前这位…… 嘿嘿,这比黏虫还没骨气呢! 对这种人再要动手,实在是有点丢份儿,楚河兴致缺缺。 “早知道你这么脓包,我何必还要费力气呢。”
她直接就拧开门。 想了想又转过身来,眼神盯着他下边: “我告诉你,以后你敢出现在老子面前,你这玩意儿就别要了。”
男人,甭管他多大年纪,二两肉比什么都金贵。 也比什么都重要。 所以楚河这倒真是个挺有效的威胁。 只可惜她还不懂,自己如今不是楚将军,只是楚富贵的女儿。 人的心理,就是这么奇怪。 在痛苦过后,楚富贵也猛然回过神来,面对女儿,他倒没那么脓包了,直接抄起一旁的躺椅就往她头上砸去—— “你个憋犊子——” 背后的风声实在太过明显,楚河头都不用抬,直接一个抬腿,绷得如同钢筋一般的腿脚就凌空将椅子踹碎。 残枝败骸又重新砸向四面八方,登时将楚富贵脑门砸了个乌青。 这么大的动静,还在厨房张罗的白梅自然不可能没听到。 她人还没出来,这边就赶紧劝: “她爸,她爸,可不能这么打,居委会该找事——” 话音戛然而止。 却见卧室里一片狼藉,而她的男人此刻坐在地上捂着额头哎哎哟哟,连眼神都不敢看过来。 本来正该挨打的女儿却站在那里,神情鄙薄。 白梅:…… 这不是她家一贯有的父女亲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