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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宝玉听得奇怪,带着不明所以的神情看向父亲。
见这个自小就混在女孩儿堆里,却至今仍没给荣国府一脉贡献子嗣的儿子,贾政只觉得气恼再起:难不成,你只是和女孩儿们亲热,却并不能生子吗?按说不会啊。 贾政心中气恼,嘴上却不知再如何说。就在他为此着急的时候,忽然听到王夫人的丫鬟哭着匆匆来报:“老祖宗又疲乏得昏过去了。”贾政立刻大惊失色,急忙带着贾宝玉跑向了荣庆堂。 贾母的病情早就经过不同太医的诊看,但归根结底还是年老体衰所致。 贾政父子赶到荣庆堂的卧房,见到已经有太医赶来探看。王夫人、王熙凤以及秦可卿、尤二姐等人,都聚集在室内或者外面的屋子侍奉着。再有众多丫鬟、婆子,四下里虽然人数很多,但都不敢发声而显得很安静。 贾政悄步近前之后拜在榻边,贾母睁开眼睛环视一圈,轻声问道:“宝玉在哪里?”
贾宝玉赶紧近前跪倒:“老祖宗万安。”
贾母略微点头,缓缓地伸出手来。贾宝玉抬手握住,低声说道:“老祖宗可有什么吩咐?”
“我自嫁入荣国府,至今已近六十年。”
贾母感慨地说道,“早年间,两位国公爷总有外出作战,我也就为他们很担心。后来,”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大脑中自动屏蔽了贾氏站错队的重大事件。随后她再接着说道,“生了儿子、女儿,再就有了孙子、孙女、外孙女。”显然对此很满意,贾母的脸上现出温和的笑容。贾政与王夫人等人都拜礼致谢,各自悄然拭泪。 缓和了一会儿,贾母接着说道:“我自觉还算是个精明的,也曾说就是凤辣子这样的伶俐人,也远远比不过我当年。”
王熙凤赶紧拜礼称是。
贾母不禁再笑着说道:“话虽如此,我却也是眼拙了,竟然没有发现我们的族人里面,有个神奇的少年哥儿。”说到这里,她声音哽咽起来,已是说不下去。
贾政带着众人齐齐地磕了个头之后说道:“母亲终究还是最早认同璘哥儿,所以我们才会后来得到他的关照。”由丫鬟服侍着抹了泪,贾母叹口气后再说道:“总还是能够保住了阖族富贵。说来,我觉得最对不住的就只有这两个人了。”
贾政觉得她说话似乎又是糊涂了,就小心地提示道:“母亲才说了璘哥儿的事。”
贾母略微侧头看着他,抬手指了指再抹了眼泪。又缓和一会儿,她坚持着说道:“璘哥儿的确是,另外还有元春啊。”
说罢,她再次老泪横流。
贾政、王夫人等人连羞愧带紧张,再次低头拜礼。 屋外有贾琮进来低声报道:“姑太太、姑老爷、王爷、王妃等人来看老祖宗。”贾母立刻抬手,贾政磕头后赶紧出去迎接。 林如海、贾敏、贾璘、林黛玉、薛宝钗、孟玉婉、孟玉娇、甄玉莲、孟妙玉、王泌、薛宝琴等人相继进屋拜礼,贾母连连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再就拉住了贾敏的手不放。 母女两人自然都是感慨万分,各自落泪不止。再看了看林如海,贾母轻声说道:“姑老爷为人厚道,对我敏儿、黛玉都是极好。”
林如海连忙拱手回道:“女婿自然是应该如此。”
贾母再说道:“别说敏儿、黛玉,就是王爷也要姑老爷照应着呢。”
贾政等人再觉得她说得糊涂,林如海也要谦辞,贾敏却伸手碰了碰他再自顾对贾母说道:“母亲说得极是,既是一家人,再为王爷尽心为天下,我们都应该为此尽力才对。”
林如海也就明白:即便如往日里只图享乐的贾母,此时似乎也在暗示众人应该坚决地站在贾璘一方。 也不好直说,林如海只是施礼称是。 贾璘和林黛玉近前致礼,贾母再拉着林黛玉的手说道:“好细嫩的人儿。我也听说你有喜了,一定仔细些。”
林黛玉虽然害羞,此时也郑重地福礼答是。 看了看这两人,贾母再不禁看向秦可卿。此时被这样看,秦可卿肯定很难堪而只得低头不语,以示告罪。 屋里女眷们略作言谈,贾璘等人不便继续待在里面就各自退了出来。林如海与贾政等人叙谈,贾璘与贾宝玉走到院里单聊。 看了看那边的贾政,贾宝玉小心地低声说道:“不仅老祖宗,就是家父也说了。”
也不待贾璘追问,他再低声说道:“就是因为秦氏还没有‘得喜’。”
贾璘听了点了点头。 以贾宝玉现在二十岁的年龄,自然还不算大。但要知道秦可卿却是将近三十岁,也的确应该有孩子了。而且按说秦可卿这个年龄的女子,应该是受孕及生育都很合适的年纪。 至于为什么贾宝玉和她没有子嗣,贾璘也就只能猜测是贾宝玉“行事”过度。大致做了询问,贾璘也略作劝说,贾宝玉先是难为情再就不禁笑了。 “王爷哥哥岂不,”贾宝玉大致说了这话,再赶紧拱手告罪。 贾璘自然不能直说“你这样的人岂可与我这天纵奇人相比”的话,只是耐心地劝说道:“我也听说你不仅与一众女眷亲昵,更还与菡哥儿不能断舍了情意。总之,你自小都是富贵长大,饮食自然很好但毕竟锻炼不足。”
贾宝玉听了连忙低声询问道:“王爷哥哥若是这样说,在下也可服用一些补益的药物?”
贾璘略微摆摆手回道:“终究还是要自己的身体强健才好。另外,你与玉菡的走动也不要过密了。”
贾宝玉见他说得直接,知道肯定瞒不过他什么,只有再次施礼称是。 两人正在说着,外面再有丫鬟赶来相报:“宫里来了太监老爷,说是圣上召王爷入宫。”
听了这话,众人无不感到紧张:既知道轶正的身体状况也渐不支,更担心贾璘的安危。 贾璘自己倒很镇定,只是与众人施礼道别后,就在杜金平带着一众侍卫的护卫下前往宫城见驾。 皇帝轶正的气息已经微弱,说话也是随着神识的清醒与糊涂,表达着他总还是忧心于太子垚彦的事。 贾璘才被邀请坐下,轶正已经命太监传来垚彦。见面后,贾璘拱手施礼,太子垚彦对他行了拜礼。再次答礼后,贾璘等人围着轶正重新坐好。 轶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说太子垚彦足堪大任,一会儿又哀叹天下堪忧。贾璘等人只好顺着他的话搭几句,却没有得到他的回应。仔细看去,众人见他又昏睡了过去。 贾璘就此告退,太子垚彦跟了出来。到了殿外的月台,垚彦忽然拉住贾璘的袍袖哭了起来。 知道他既为皇帝轶正的病情担忧,更为他自己的性命忧惧,贾璘不便多说其它而只是安慰着说道:“太子不必多有忧虑。”
轻推开垚彦的手,贾璘就要迈步离开的时候,却被他再次拉住了衣服。 垚彦因为情绪激动,随即哭着拜伏下来说道:“我自小就认宁平王为师,现在更还身带残疾。宁平王也知道我并不是帝王之相,更无帝王的任人理政才能。我真心恳求,” 贾璘立刻扶他起来,打断了他的话回道:“我已经说了无须忧虑,太子再别多说什么。”
说罢,他也不要垚彦再说出让位什么的话,也不再多安慰他什么,立刻迈步离去。
出来宫城,心情也不是很好的贾璘进入轿内,不再前往内阁与五军都督府而是直接转回宁平王府。 才进入宁荣街,坐在轿中的他忽然听到有人在近畔喊道:“给王爷请安!”只听到这声喊话,贾璘自然就知道是呆霸王薛蟠来了。抬手掀开身边的轿子窗帘,他对外面拜礼的薛蟠说道:“宣武侯就去府里正堂稍坐。”
薛蟠愉快地答应一声,起身再施礼后笑呵呵地让在路边。 贾璘回去府内下了轿子,直接进入宁晏堂,薛蟠随后快步走来。 两人落了座,薛蟠先环顾一圈。贾璘摆摆手,一众幕僚、侍卫暂且退下之后,薛蟠再拱手说道:“不用王爷出面,薛蟠就带五百人入宫。”
贾璘立刻皱眉,低声喝道:“还敢乱言!”
薛蟠先是告罪,再无奈地说道:“谁不知道皇权失势?王爷若是再谦让,恐怕就会另有什么人‘闹事’了!”
他说的未尝不是事实。以现在的大成朝政来看,皇帝轶正一旦驾崩,假使贾璘不能用出铁腕手段的话,大成无论是都城长安还是各地州府、军镇,肯定会出现无数个“皇帝”。 贾璘对此自然早有防范,也多派自己的亲信前往各处重要地区坐镇。以他对时局的控制与对应来说,并不担心真的会出现薛蟠所说的那种情形。 真要是那样的话,不是贾璘故意使然,就是贾璘先被控制或者被谋害了。 眼下薛蟠再提出拥戴甚至强迫贾璘登极的话,对此贾璘仍不认同。原因还是之前的那些,他自己也另有考虑。 薛蟠不得再次劝说,只得无奈地止了口。又见贾璘不断打量自己,他又难为情地挠挠后脑勺,再嘿嘿地笑着说道:“王爷是嫌我耐不住性子了。”
薛蟠的确像是不能背着手,老实地坐在课堂中的小学生。他但若得到清闲,大多就是喝酒赌钱。至于听戏唱曲,确乎不是他喜欢的。当然,听云儿姑娘那样的唱小曲,薛大爷还是极为开心的。 见他自己说出实话,贾璘思索后说道:“前几天安总兵传回牒报,说是他前出莽原的时候,受到了斡罗斯人无礼阻拦。文龙,” 也不待他说完,薛蟠立刻瞪眼恼恨地说道:“既然是莽原,现在归属我们的草原诸部早已游牧在那里,为何凭它斡罗斯来阻拦?王爷不必为此气愤,薛蟠必要前去与那些蛮子理会一番!”
就此点头,贾璘再说道:“我也早有意西征。文龙可先行前往,可让汉人的生存空间以及生存安全的范围更大些。”
对于“生存空间和生存安全”的话,薛蟠肯定并不能更多理解。出于对贾璘的忠诚和信任,他更有内心的野性需要不断释放。 立刻就站起身来,薛蟠施礼说道:“薛蟠自然要听王爷的吩咐,更要让汉人的什么都更大一些。我就请命待发,只求王爷自己思量好朝政,再稍微分出一点闲暇来看顾我娘母子和菁儿、云儿两人。”
听他说得也是发笑,贾璘勉强忍住说道:“这样的大事,当然要文龙效力才好。至于文龙的夫人和妾室,你自己带着前往即可。”
眨了眨眼睛,薛蟠觉得如此会不会让贾菁、云儿吃苦。 贾璘接着说道:“待这边局面稳定,我也会带着王妃等人一起西征。”
“哦。”
薛蟠听他这样说,立刻就放下了心,随后施礼退去。
贾璘这边继续理事,再逐渐收紧一应朝政于己身及亲信。 一个月之后,薛蟠带着贾菁、云儿以及两万精兵,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长安北行而去。 薛姨妈平日总是呵斥薛蟠但要分贝自然不舍,贾璘、薛宝钗纷纷予以安慰:将来可以当做远游去到草原,再就是入住宁平王府住在薛宝钗的牡丹院侧院。总之,薛姨妈的生活与日常照顾不会有问题就是。 对于儿子外出征战,薛姨妈肯定也要认可:薛家富贵本来就来自于此。 贾璘送别薛蟠之后返回城内,仍在府中与一众官将、幕僚等人理事。午间暂做休息,他先去芙蓉堂探看了林黛玉之后,再转回自己住处。 由薛宝琴伴着用了午膳,贾璘随后拥着她做午休。有薛宝琴这样的极致小美女在身边,别说要睡得安稳,就是能睡着也是不凡的定力了。 贾璘终究并非凡人,但也不忍心冷落了美人。与她欢好一番才安然小憩。 他睡得安然,她先是爱恋地看着他,随后不久也就有了睏意。 再看着他,她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在自己怀中安睡的这个人竟然真的是权倾天下的奇人? 他此时睡得酣甜,即便是样貌英俊也仍是有血有肉的凡人罢了。 越看越是喜爱越看越是爱恋,她忍不住更凑近他。 贾璘此时也已被这个可爱的小狸猫,被这个淘气的小女孩顽闹得醒来。 两人再次缠绵起来而难舍难分,门外有茜雪来报:“王爷,宫里再来了太监老爷。”“知道了。”
贾璘抽空答了一声。
两人浑然不再记得世间的其它事务,却不久后再听茜雪来报:“王爷,” “知道了。”贾璘不耐烦地说罢,茜雪不敢再开口却也不敢离开。就在她为难的时候,看到了可能的“救星”。
吴晴雯从侧院走过来,见到茜雪这为难的样子,随即对她略微点头。茜雪自然知道她可以随意出入贾璘的居室,连忙凑近前福礼后低声说道:“宫里真的出事了!”晴雯也不敢多问,迈步走入屋内。到了卧室门外,她驻足福礼道:“王爷若是醒了,妾就来服侍更衣。”
贾璘见连续前来报知,这才回道:“晴雯不必拘束,就进来说话。”
吴晴雯得到准许而迈步进屋,再次福礼告罪。
贾璘挪到炕边后,旁边的丫鬟行云、蜀锦帮他穿好了靴子。他只是打量着晴雯问道:“什么事让晴雯这样着急?”晴雯低声回道:“宫里应该是真有事了。”
贾璘默默地点点头,随后站起身来。晴雯、宝琴和丫鬟们迅速帮他做了盥洗、更衣。 乘坐步辇到了前堂,贾璘果然见到大太监李忠正等得焦急。 两人见了面,李忠立刻拜伏在地。贾璘先是付其他,再就命堂内人等全部退下。 李忠随后低声哭道:“皇后李氏本也病重,又见圣上龙体一直未愈而更为焦虑。”
贾璘连忙询问道:“此时如何?”
“她为此焦虑过度,竟然用小刀自裁。”
李忠一边抹泪一边低声说道,“圣上本就衰颓,听闻此事之后先是恼怒,再就加重了病情。”
皇后李韵如之所以如此,首先因为她目前也是残病之身,再就担心皇帝一旦驾崩,会遭到贾璘的加害。 皇帝轶正自然对她仍有怜爱,也对她这样过激的行为的确气愤。因为她这样做并不能解决贾璘可能的夺位,更可能会刺激贾璘羞恼而残害皇族。 对此不做多想,贾璘略作思索,随即命人传告贾琏、贾芸、贾蔷等人,予以宫禁内外的严加守御;再分别通令王子腾、裘良、仇思德、韩茂林等人,于长安城内各主要街道及皇族、官贵豪门的聚集区,增派卫士盯防;再命冯紫英等人即时严查进出长安的各色人等,所有人无州府官牒、腰牌不得随意进出…… 李忠在一旁静候多时之后,见到贾璘就要带着杜金平等侍卫入宫探看,再低声说道:“宁平王,不可再迟疑了。”
贾璘只是摆摆手,随后迈步走出宁晏堂,李忠连忙匆匆跟来。 还没出得府门,他们再见到许茂才、冷子兴前来拜见。现在立于府内仪门之下的这四人,就是掌控着大成核心权利机构安全的人。 从锦衣司、纠查属、内稽厂,再到宫禁的守御,他们已然可以决定大成权利的转换及朝政的稳定与否。 李忠、许茂才、冷子兴只是盯看着贾璘,而贾璘仍是漠然说道:“进宫面圣。”
许茂才与冷子兴不敢多说什么,立刻与李忠获得贾璘机密安排,先行赶往宫城内派遣大内侍卫守御从太子东宫、太极宫以及大明宫等各处宫殿、院落、御园。 贾璘出行之后,荣国府、宁平王府及宁荣街周边立刻由士兵封禁,所有贾氏族人不得离开,更不允许任何人等进出。 端稳地坐在三十二人抬着的大轿中,贾璘从只悬挂着纱帘的轿窗中,巡看着此时的长安城内街道。 士庶百姓仍然可以在城内随意走动,但人数已经大为减少。无论是采买日常用品还是来往走动行商的人,多是匆匆走过而不敢在街面上多有停留。 无论是主街还是里坊胡同的大小街巷,所有的街道交叉路口都有人数不等的禁卫士兵守御,对来往的各色人等予以询查。 这样的紧张情形,自然会使得部分胆小乃至别有用心的富商巨贾、豪门贵族,想要寻机溜出城外。 可对于这些人明里暗里监管是早就开始的,现在既然情形再就紧张,他们绝不会携带财富与不可告人的动机离开长安,只有被各处卫兵“劝返回家”。 这些人或有一时争吵,但终究不能违抗禁令。这是不能对抗的,而且贾璘对这些人只是严管而未加任何加害。 贾璘的浩大队列从各条街道穿过,所经之处再无喧闹之人、之声。 到达皇城门外,守卫兵士查验了包括贾璘在内的所有人腰牌之后予以放行,随后重新关闭了几道大门。 皇城内的一众文武官将,纷纷列在道路两侧施礼恭迎宁平王。